将门三姝+番外(145)
冠礼之前身亡,只是家中族人守灵七日,便要下葬。
且按照规矩,长辈不可给小辈守灵。
而且,除非留有后代,否则也不用为他守孝。
今日是蒋善义停灵的第四天,第一日由嘉梅和善仁守灵,第二天由嘉兰和嘉竹守灵,第三日由嘉梅和善仁守灵,第四日由嘉兰和善礼守灵。第五日由嘉梅和嘉竹守灵。第六日由善礼和善仁守灵。第七日他们众兄弟姐妹皆要守灵。
善礼年纪小,嘉兰忧心他病倒。蒋家长辈们并不要求他们整夜一刻不停地守着,也在灵堂内备了一张小榻给她们休憩。
善礼还有些懵懵的,嘉兰已经扶着他站了起来。
他们跪坐得有些久了,嘉兰站起身来时,身子一歪,就要摔倒在地,地上可还有个经夜不熄的火盆!
所幸芒种及时地扶住了她 可是扶着她的,却不仅只有芒种!
萧肃政在被芒种看到之后,就撇去了心中的杂念,朝灵堂的方向走来,也想陪着守灵。他才走到灵堂口,便看到嘉兰身子一歪,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就去扶。
直到他和嘉兰四目相对,萧肃政才像被火烫一样,连忙松了手,退了三步,朝她行礼:“情急之下,多有冒犯,望姑娘恕罪。”
嘉兰知道他不是轻忽冒犯之人,颔首道:“无妨,多谢你来吊唁。”她的声音有些干哑,说完一句话,便被灰烬呛住,咳了几声。
既然萧肃政来,他也算善义的恩人,嘉兰便先请他照顾灵堂一会儿,自己安顿好善礼:“烦请帮我照看一二,我扶礼哥儿去榻上睡一会儿。”
萧肃政想开口劝她也睡一会儿,但张了张口,最终也只沉沉地应了一声:“好。”
他身上本就穿的粗布麻衣,和蒋府的小辈一样的吊唁装束。他跪坐在火盆旁,缄默无声地往火盆里投冥币。
嘉兰安置好善礼,回过神来,才发现萧肃政并没有跪在善礼的蒲团上,而是避开了她和善礼的蒲团,跪在了冰冷的地上。
这是他的知礼退让。
“夏时,再拿个厚些的蒲团来吧,给萧总旗。”嘉兰不会辜负他的恭敬,她温声道,自己亲自斟了杯水,递给了萧肃政。
“地上寒凉,小心身体。”嘉兰跪在了他身边。萧肃政沉默地点了点头,想到嘉兰称呼他为“萧总旗”,他的心里有一阵的失落。
这失落不知来处,不知去往,让他有些微的『迷』惘。
他接过嘉兰的水,这是姜糖熬出来的水,温温热,不烫也不凉,足够暖身体,也能让他一饮而尽。
嘉兰自己,却喝了一杯浓茶。
下雨的夜,没有月朗星稀的好景象。
蒋善仁执伞站在远处,看着灵堂里分别跪坐在火盆两侧的嘉兰和萧肃政,神『色』晦暗不明。
蒋钱氏远远地过来,看到他站在原地,不由奇怪地问:“仁哥儿,你怎的在这儿呢?不往灵堂去吗?”
她倒是不奇怪蒋善仁为何会来。蒋善仁这样的『性』子,就算不是他守夜,他每夜也都会来看一眼的。
蒋钱氏也是忧心女儿和儿子,她虽然不能守灵,还是往灵堂来了。
蒋善仁朝蒋钱氏行礼:“二婶。我担心嘉兰和善礼,所以来看看。”其余的话,他也没多说。蒋钱氏这才看到嘉兰身边跪着的,竟然不是善礼。
蒋钱氏一愣,半响才低声喃喃道:“这是 萧肃政?”
蒋善仁点了点头:“善礼应该已经在小榻上睡下了,二婶不必担心。”蒋钱氏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没有及时回应他。
她看着嘉兰和萧肃政的背影。
萧肃政和嘉兰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亲密的举止,甚至可能连话也未曾说。只是每当火盆里的火苗微微窜起时,萧肃政都会自然地用手挡一挡。
蒋钱氏闭了闭眼,突然问了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仁哥儿,你对定北之事了如指掌,萧肃政他,靠得住吗?”
蒋善仁却听懂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二婶不必忧心,万事有我们在前。二妹妹尽可无忧长大。”他眼看今年就要嫁出去了一个妹妹,实在不那么想马上再嫁出去一个妹妹。
蒋钱氏苦笑了一声,转身走入了黑暗里:“走吧仁哥儿,他们守着夜也好。你好好休息吧,府上需要你的地方太多了。”
嘉兰和萧肃政的确未曾说话。
静谧的夜里,除了眼前火折子轻微的声响,便只有耳畔淋淋雨声。
偶尔,嘉兰会起身,亲自斟水给萧肃政。萧肃政也会在嘉兰颔首后,去内室看熟睡的善礼。他们二人在静默之中,仿佛悄然达成了默契。
天渐渐亮了,『露』出了鱼肚的白。
“姑娘,您起身走一走吧。一会儿,三姑娘该来了。”夏时轻轻地推了推嘉兰,嘉兰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点了点头:“你去把礼哥儿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