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春腰(139)
说一个谎话便需要无数个谎话来圆,话说到这个份上,雪棠不得不接着话茬往下说:“起初我没想逃走,摆脱那两个歹人后,才起了逃走的念头。”
“傅世子待我一片真心,又险些因我而死,于情于理我都不该辜负他。是以我欲先行躲到树林里,待天亮了再想法子和他联络。”
六分实话和四分谎话掺和到一起足以以假乱真,更遑论沈离现下还在盛怒中。当即便相信了雪棠的说辞。
愤怒、酸涩、悲凉交织在一起,将他的心添了个满满当当。
他不甘心,真的是不甘心。
他倒要看看他捧在手掌心的阿棠,能为了旁的男子做到什么地步。
沈离忽得转过身看向雪棠,眸中一片岑寂:“我倒是可以放过傅修安,但有一个条件。”
那话犹如天籁之音,雪棠倏得便抬起了头,眸中充满希冀,擎等着沈离提条件。
这时,只听沈离慢条斯理道:“你若肯像以前那样好好服侍我,我便放过傅修安,只安心和你厮守,便当世上没有他这个人。”
末了又加一句:“你应当明白我说的服侍是什么。”
三言两语,把雪棠对他仅存的温情也彻底搅碎了。
他竟用这种手段逼她与他云雨,雪棠不可置信地瞧着沈离,眸中满是厌恶。
她瞪大眼睛端详着他,看他的额头,看他高挺的鼻梁,看他薄薄的嘴唇,他的五官分明和以往没什么区别,可无论怎么瞧,面前这人和她印象中的皇兄都重合不起来。
他可是她光风霁月的皇兄,怎么能说出这样让人恶心的话来。雪棠的心彻底坠落到谷底,再不对沈离抱有半点期许。
他表里不一、心狠手辣,再不是疼她、护她的皇兄了。
心若失望到极点,便能很快清醒过来,并利落地权衡利弊。
照雪棠的性子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可惜,沈离若查下去,不仅会追查到傅修安,甚至还有可能连带着查出谢华莹还活着一事。
母妃和宣平侯分离半生才团聚到一起,好容易过上了和美的日子,雪棠断不能让他们也陷于险地。
她后退两步,拉开和沈离的距离,连看都不屑再看沈离一眼,素手一扯,便将外衫剥落下来,她将外衫扔到一侧,复又去脱浅色中衣。
沈离就那样冷眼盯着雪棠,没有知道,此时此刻,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只见雪棠利落得脱掉中衣,转而去解小衣的衣带。
她肩头的肌肤白得耀眼,像利剑一样直喇喇刺进他心间。他再也忍耐不住,将手中的长剑狠狠掼到地上,夺步而出。
雪棠看着他的背影,眸中满是疑惑,她明明要从了他,他何故又做出这副清高姿态。
她倒不是盼着与他云雨,只害怕他当场变卦,又要去追杀傅修安。
雪棠深吸一口气,她现下衣衫不整,总不好追出去,她蹲下身,复又把丢到地上的衣裳一件件穿好。
待走到门口时才发现那掷着长剑的青砖已皲裂成碎片。
喃諷
也不知沈离用了多大的力道。
皇宫仿若加了一层铜墙铁壁,谢华莹用尽手段也打探不到雪棠的丁点消息。原想再次冒充那医女进宫,岂料医女道长史稽查严苛,再不敢冒险。
那一道宫墙,竟彻底将母女二人分隔开来。谢华莹心急如焚,不过几日的时间,又消瘦了一圈。
一向淡然的傅仪也坐不住了,既心疼妻子又担忧女儿,夫妻二人愁眉苦脸,满面愁容。
这时,傅修安推门而入,他先向二人行了礼,开口说道:“我有一知己是皇宫御卫,侍卫来去要自由一些,或许拜托他能探得公主的消息。”
到了手足无措的境地,便是死马也得当活马医,更遑论傅修安所言可行性很高。
心里促然升起一股希望,谢华莹的眸子总算有了光彩,她抬头看向傅修安,开口说道:“如此就拜托世子了,世子若有什么需要只管言语。我和侯爷定鼎力相助。”
傅修安忙道不敢:“九公主不仅是夫人的女儿,更是我的未婚妻,我为她奔走乃分内之事。夫人万不要客气。”
夜阑人静,傅修安起身将蜡烛点燃,复在墙壁上轻轻叩了三下,不过须臾便有高鼻深目的男子推门而入。
那男子单膝跪到傅修安跟前,用生疏的汉话问道:“不知王子有何吩咐?”
傅修安道:“让宫内的暗哨探一探九公主的消息,当今狡诈,万不要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