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春腰(114)
梦境太过于逼真, 以至于雪棠久久不能回神,身上汗水淋漓,内心狂跳不止简直要从胸腔里跃出来。
她惴惴地坐起身,忽瞥见一旁的案几上放着一封书信,信封上写着雪棠亲启,字迹雅正,正是傅修安所写。
雪棠最厌恶旁人打扰自己睡觉,是以睡着的时候若有书信,凝枝便会悄悄放到案几上。
傅修安既还有心思给她写信,便说明人是安全的。
雪棠高高提着的心倏得便放到了实处,虽说傅修安离开之前二人闹了小小的不快,她总归盼着他能安然无恙。
傅修安原对沈离和雪棠云雨之事耿耿于怀,从信中得知雪棠中了青丝绕以后便全然释怀了。
他喜欢的雪棠这个人,又岂会介意她无可奈何的失身。
傅修安在信中先是向雪棠致歉,而后才表明他的心意,只道待雪棠情深如初,断不会因为她失了身子而慢待于她。
郎子雅正端方,且又不拘泥于世俗,并不会因为女子失贞而轻视于她,实乃良配。
雪棠十分钟意傅修安的品行,当即便提笔写了回信。只道愿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从此举案齐眉、长相厮守。
待写完回信,才张罗着让宫人伺候她梳洗,刚要唤流碧打洗脸水,忽看到胸脯前布满红痕,那红痕形状暧1昧,直蜿蜒成大片的红云。
雪棠脑海中忽得就浮现出沈离的身影,她即将成亲,郎子又那样周全,怎能随随便便就想起皇兄?
雪棠心里涌起一阵无以言表的内疚之感,可除却皇兄,又哪里有男子进得了她的寝屋?
她轻咳一声把身前的衣衫拢好,扬声对门外喊道:“来人!”
流碧推门而入,只听雪棠问道:“昨夜可有什么人来过?”
想到沈离离开时的眼神,流碧半句话都不敢多言,只连连摇头。
既没人来过,那便是她想多了,夏日蚊虫多,雪棠因着生得白,便格外的招蚊虫青睐,她只当屋内进了蚊子,对流碧吩咐道:“屋内进了蚊虫,你且好生洒扫一番。记得再添两盆香叶天竺葵,蚊虫最惧天竺葵。”
流碧躬身应是,匆匆寻香叶天竺葵去了。
雪棠折回寝屋,复又把外衫脱掉,拉开拔步床下面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粉色瓷瓶。
那瓷瓶还是上次青丝绕发作的时候沈离送过来的,对于祛除红痕有奇效,只要涂抹在肌肤上,不过半日,红痕便会全消。
雪棠把小衣挂在脖颈处的衣带解开,露出半只颤颤巍巍的酥山,把手指抚到上面轻轻涂抹。
清凉的药膏渗入肌理,说不出的熨帖,雪棠轻哼一声,舒服的眯上眼睛,这时忽听房门被人推开。
不过片刻沈离已站到床前,雪棠又恼又羞,又哪里还顾得上计较画中女子的身份,忙把衣襟拢住,红着脸嗔怪沈离:“皇兄好没规矩,怎么连门都不敲?”
雪棠毛手毛脚,自以为将衣襟拢得很好,却不知从沈离的角度正好可以把里面的沟壑瞧得清清楚楚。
沈离把目光从酥山上移开,低声询问雪棠:“你适才在做什么?”
适才的情形实在容易让人浮想联翩,若不解释恐怕又是一场乌龙,雪棠低声道:“昨夜屋内进了蚊子,在我身上叮了好大一片红痕,我适才是在抹药。”
“哦?”沈离的声音倏得便低了下来,尾音拉得长长的,无端的便多了几分旖旎,“蚊子不长眼,总不会可着一个地方咬,可需要为兄给你涂药?”
沈离一边说话一边净手,净完手以后便用指尖挑了一抹药膏,作势要给雪棠涂药,神态极其自然。
雪棠虽不敏感却也算不得迟钝,最近皇兄待她越来越亲昵,很多行为都超出了兄妹的范畴。
皇兄疼爱她,她自认为皇兄的逾矩之行都无心之失,便耐着心思讲道理:“皇兄,我是大姑娘了,且马上就要嫁做人妇,我们不好如以前那样亲密。
毕竟男女有别,我们虽问心无愧,若被有心之人瞧见了难免传出风言风语。”
拒绝兄长对自己的好意,实在不是一件好差事,事关男女大防,若把握不好分寸,便极容易生出隔阂。
雪棠惴惴地看着沈离,唯恐他胡思乱想,自此以后与自己生分。
沈离勾起唇角漾起好看的弧度,继而把双手探入铜盆,将上面的药膏清洗干净,拿起手巾细细擦拭,不急不缓道:“是我欠考虑了,倒是难为妹妹想的这样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