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春腰(110)
她不是狭隘的人,并不会因为傅修安一次的过错连带着把他以前的好处都忘掉。
她既答应了和傅修安做真夫妻,便要赤诚相待。是以还是决定按计划给他去一封信。
雪棠当即便令凝枝拿了纸笔将自己因中媚药和人云/雨的事情尽数道了出来,为了不连累沈离,直接把与她云雨之人的名字隐了去。
写完信以后将信封牢牢粘住,原要前去贵妃的寝房取耳坠子,忽见沈离进了门。
“妹妹要到哪里去?”沈离温声低语。
他倒是神色自若,雪棠却顷刻间便红了脸,一想起夜晚的情形便无地自容,恨不能钻到地缝里去。
她甚至都不好意思看沈离,紧急慌张低下头,色厉内荏地赶人:“大中午的,皇兄快快回去午憩罢,我也要小憩一会子。”
话毕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转身往内室折去,沈离含笑跟在她身后,走到八仙桌旁边的时候忽瞥见了那封写着傅修安名字的书信。
沈离嘴角的笑意一点一点凝结起来,继尔消弭于无形。
他自认为对雪棠用尽心思、无微不至,且二人已水乳交融过多次,便是一块儿石头也应当捂热了,万没想到她的心里自始至终都没有他的位置。
傅修安不过离开一日,她便火急火燎给他修书,当是极钟意他才能生出这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急迫感。
沈离活了二十三载,便是深陷敌营险些殒命的时候都丝毫不气馁,现下却生出了一股浓重的挫败感,恨不得当即杀了傅修安才解气。
可惜傅修安初初到江南任职,若是当即便便出现意外免不得被人怀疑。
沈离强压下心中的不悦,伸手拉住雪棠,温声道:“我喝了两杯浓茶,现下一点都不困乏,我不若陪朕说一会子话。”
雪棠的目光凝到沈离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上面,那只手修长有力,准头极好,总能正中把心,戳得她水流连连。
若没有看到这只手雪棠倒是极愿意陪沈离说话,可那只手明晃晃戳在她眼前,她便连看沈离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摇了摇头,飞一般奔到寝屋,“咣当”一声把屋门从里面插了起来。
沈离将一切看在眼中,只当雪棠想起傅修安便刻意冷落于他,他沉着脸坐到八仙桌旁,把那封信拿到手中颠来倒去的摩挲。
良久,沈离最终还是把信放到八仙桌上,提脚走出长乐宫。
太阳高悬于天际,唯有繁茂的梧桐树遮出一片浓荫,树荫下,沈离睇着十一低声吩咐:“十日后傅修安失足跌入x河,记得死要见尸。”
话毕尤不放心,接着道:“这几日把安宁盯好了,若有异样定要当即报给朕。”
日落西山,暑气消散了个七七八八,雪棠这才慢吞吞打开谢华莹的房门,踱到多宝阁旁取水晶双雁耳坠子。
那耳坠子被收纳在檀木盒子里,四周垫着柔软的锦缎,一看就极被珍视。雪棠记得小时候,每每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母妃就会盯着这耳坠子发呆。
她的唇角勾了勾,或许这耳坠子是宣平侯送给母妃的定亲信物也未可知,否则母妃也不用特特写信让她带到豫南去。
雪棠含笑把盒子收起来,忽瞥见多宝阁的另一端放着一只极眼熟的琉璃瓶,内室里那些被撕碎的画卷倏得浮现在脑海中,雪棠的好奇心再次被勾起。
她屏住呼吸,伸手握住琉璃瓶轻轻旋了一下,不过片刻多宝阁便缓缓向两侧移开。
入目是一条长长的阶梯,和雪棠在她的寝房见到的情形一模一样,雪棠半点都未曾犹豫,提脚便进了密室。
进去以后雪棠才发现这密室十分宽绰,在地下将她和母妃的寝屋连接起来,其中有几间屋子皆关得紧紧的,且上着铜锁,唯有一间半敞着一条缝。
雪棠推开房门,只见屋内码着一排画轴。那些画轴码得整整齐齐,她却莫名觉得碍眼。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拎出一卷,由下及上缓缓展开。入目是一双修长的双腿,那腿骨肉匀停,肤若凝脂,说不出的魅惑好看。
再往上便是烟柳色小衣紧紧包裹着的酥山,酥山顶端绣着极常见的菡萏如意花纹,因着酥山太过于饱满,那花纹也显得妩媚起来。
这密室只皇兄一人知晓,那这些画定也是他藏在这里的,雪棠攥紧手指,心里窜起一股火焰。
高山仰止的皇兄竟是这样一个人,他的画技名满京都,再看这画惟妙惟肖,画上的人是他画的也未可知。
雪棠越想越愤愤然,若不是二人云雨过,若不是皇兄将那画中之人刻在了骨子里,又如何会画满满一屋子、不、不止一屋子,是好几屋子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