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春腰(105)
雪棠不以为然,挺起胸脯看着沈离,与有荣焉道:“皇兄是天底下最忙的人,每日不知要处理多少政事,却从来都是不骄不躁,未曾迁怒过一个人。
那些官员便是再辛劳也比不过皇兄,随意迁怒他人,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而已。”
雪棠轻哼一声,接着道:“这些人和皇兄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依我瞧,这世上除了皇兄,就没有男子值得托付终身。”
她随口说出来的话却实实在在取悦了沈离,沈离漆黑的眸子里泛起志满意得的光彩,他抬起左臂,携着雪棠走到茶榻旁。
只见茶案侧边赫然摆着两个小瓷瓶。
沈离伸手指着那个粉色的药瓶说道:“这是化瘀膏,有祛痕化瘀的功效,若涂到身上,红痕一日可消。”
接着又指了指那个绿色的药瓶:“此药温和清凉,有消炎镇痛的功效,你腿间若是难受便涂一些。”
话毕,低下头睨向雪棠,果不其然,她的耳朵已然红成了虾子。
沈离勾勾唇角,脸上笑意更盛,他将绿色药瓶握到手中,低声对雪棠道:“你自小便娇气,又哪里涂得好药膏,到了夜间我亲自过来给你涂药!”
第37章
天牢幽深暗沉, 偌大的牢房只点着数盏煤油灯,灯光昏暗,半点用处都没有, 黑漆漆一片。
狱卒点亮灯笼,引着王煜向天牢的最深处走去。
穿过长长的过道,总算来到了关押王太后的屋子, 因着视线昏暗,王煜隐隐约约瞧见屋内有一道极高的白影。
那样高的身量,莫说女子,便是男子也甚少见。
王家家教严苛,王煜幼时因读书太多伤了眼睛,视力较之常人要差上很多。他只当自己眼拙,并未多做猜想。
眼看着狱卒将房门打开, 随着狱卒进入屋内,离得近了才发现那道白影是吊在半空的,脚尖离地面大约有半米来高,难怪他觉得那人的个头十分颀长。
王煜愣了一愣, 而后才意识到王太后这是自缢了,忙拦腰把她从白绫上抱了下来。
王太后的身子尚有余温, 呼吸却已经停滞。一道鲜红的勒痕横贯在她的脖颈处,触目惊心。
王煜抬头看了看房梁上悬挂的白绫,那白绫足足有一掌宽,王太后脖颈上的勒痕却堪堪不过一指。
行凶之人不可能出这样的纰漏,之所以留下端倪, 无非是在给他警示。
王煜神色一凛, 彻骨的寒意直接从脚底升腾到天灵盖。
圣上终究是圣上,若仅仅像表面那样光风霁月又如何能踩着累累白骨登上至尊之位。
他半句僭越之言都不敢说, 只长长叹了一口气,低声对狱卒道:“唉,姑母怎得这样想不开,若能多等一会子,也不至于走了窄路。”
王太后是如何死的,狱卒自然心知肚明,可太明白的人是活不长久的,他只装傻充愣,陪着王煜长吁短叹。
二人又寒暄了两句,狱卒方派人把王太后的尸身抬到了王家的马车上。
不能怪王煜无情,实在是王太后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又哪里会有人子能忍受嫡母给自己的父亲戴绿冠子呢?
便是沈离因着一些缘由没有发作,谁又能料到他会不会把怒火迁怒到王家人身上。
现下王太后死了,罪魁祸首已然不在人世,圣上自不会再拿王家做筏子。关于圣上这头王煜倒是放了心,只不知道祖母那边该如何交代。
果不其然,原本饿得奄奄一息、面黄肌瘦的袁氏,一看到王太后的尸首便从榻上弹了起来,她奔到王太后身边,将人拉到怀中啜泣起来。
王蔷是袁氏的幼女,袁氏生王蔷的时候难产,险些丢掉性命,是以对王蔷格外疼爱,便是她的两个儿子都越不王蔷去。
袁氏抱着王蔷哭得死去活来,面容愈发苍老,瘦弱的身子颤颤巍巍颤抖着,简直要抖散了架。
待哭得泄了力,她的头脑才清明起来,浑浊的眼中迸发出滔天的恨意:“蔷儿原本活得好好的,何故会在归家前夕殒命,定是沈离这狗贼使手段害了我儿。”
所幸屋内没有外人,否则单凭袁氏这句“狗贼”,王氏全族便会被牵连,王煜连忙开口规劝:“祖母,姑母是戴罪自尽,您千万莫要说大不敬的话。”
一顶大不敬的帽子压下来,便是袁氏再跋扈也不敢多言,只心里恨极了沈离,恨不得将之千刀万剐。
与此同时,瞧着这个冷血冷情的孙儿也极其不顺眼,嫌恶的将人赶出房间。抱着王蔷又是一阵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