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如火(7)
陆沉风站在姜音身侧,看着她玲珑的身段,以及那一段粉白……忽地喉头发紧,他眯了眯眸子,弯身握住那嫩藕般的手臂,将她拉起来。
“别洗了。”
声音沉澈清冷,仿佛半点不受影响,然而仔细听,却能听出他沉冷的声音微微有一丝哑。
姜音恭顺地站着,显出一幅柔弱蒲柳的姿态。
她紧抿着唇,乌黑的杏眼水光潋滟,欲哭不哭,极为惹人怜爱。
倘若不知情,还真会被她的表象给瞒住。
陆沉风很清楚眼前这姑娘有多狠,他想起了四年前大漠匆匆而遇的一幕。
当时他为查一宗案子,远赴北疆,路过大漠一家黑店,在店中歇脚时遇见了姜音。
那会儿姜音比现在还小,约莫十四岁五的年纪,穿着一身藕荷色衣裳,骑着白马,白皙粉嫩的一团,看上去人畜无害。
谁能想到,那样娇小粉嫩的一个少女,杀起人来眼都不眨,手起刀落便砍了黑店掌柜的头。
头颅滚到她脚边,她甜甜地笑着一脚把头踢飞了出去。
之后她把黑店的钱都拿出来,散给了路过的无辜客人。
陆沉风当时并没暴露自己的身份,只如寻常歇脚客一般坐在店里吃饭。
他全程目睹了姜音杀人的过程,记忆尤为深刻。
昨天遭遇刺杀,在看到姜音的第一眼他就认了出来,小姑娘模样几乎未变,琼鼻樱唇,眸若清泉,小脸白嫩似银盆,精致得如同一具瓷娃娃。
可就是这样娇俏玲珑的一个小姑娘,却握着滴血的剑,歪着头,笑容邪媚。
陆沉风深知这是个真正的狠角色,并没因为她看起来娇小柔弱就当她真的柔弱,打斗中,他半点不敢小看她。
“夫君。”姜音上前一步,拉住陆沉风的手,“夫君可是嫌我丢人了?”
陆沉风回神,低头看着她,眼眸幽如深潭。
姜音拉着他的手摇了摇:“夫君若不喜,那我便不做这些事了,只求夫君别生气。气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
陆沉风差点笑出声,他只当这小刺客是把锋利的刀,却不料竟这般会哄男人,也不知她用这张抹了蜜的小嘴哄过多少男人。
“哪里疼,是这里吗?”陆沉风笑着用食指按在她胸口,用力往下压,将她尚未愈合的伤口按得再次崩血。
鲜血晕染开,姜音胸前红了一片。
姜音不说话,贝齿轻咬着粉如桃瓣的唇,无声无言地看着他,两行清泪滚落。
飒飒秋风卷起落叶,两人于风中对望,一柔一刚,一冷一暖。
长风掀起姜音身前散落的乌发,发丝飞扬扫过陆沉风轮廓刚硬的脸。
陆沉风腮肌紧咬,嘴角扯了下,又扯一下,收回手。
姜音仍是不说话,只用那双哀愁的眸子看着他,任血在胸前晕开,越染越红。
陆沉风绷着脸,舌尖抵了抵牙,眼前那一片红,如火如霞,燎人眼。
“别哭了。”陆沉风抬手为她擦去眼下的泪,“我是不忍你受累才叫你别洗的,若你觉得洗衣裳能让你高兴,那便洗吧。”
“夫君。”姜音像是终于绷不住是的,哭出声来,“夫君,我痛。”
陆沉风看着她胸前的一大片血,勾了下唇:“夫人不哭,我们回屋上药。”
姜音抬手轻抚额头,身子歪了歪,眼神缥缈道:“夫君,我头晕。”
陆沉风笑着看她:“我抱夫人回房。”
锦衣卫衙门口,苗武站在门边来回踱步,眼睛时不时朝外望一眼。
他守在门口就是为了等裴炀回来,看到裴炀,快步上前迎接,忍不住抱怨道:“你可算回来了,唉,我憋了一肚子话无处发泄。”
裴炀笑了笑,没接话。
苗武继续抱怨道:“也不知大人是怎么想的,区区一个刺客罢了,哪里用得着费这些功夫。照我说,先打入诏狱,十八般刑具依次给她用上,再硬的嘴也能给她撬开。”
裴炀听了哈哈一笑,抬手按住苗武的肩:“你我要不要打个赌?”
苗武虎目圆睁:“打什么赌?”
裴炀笑得像只狐狸:“赌咱们大人会不会败在那刺客手里。”
苗武听得跳起脚:“老裴你胡说什么呢?咱们大人是谁,朝野上下不知多少人想要大人的命,到头来哪个得逞了?一个连我都未必能打赢的小刺客,你认为他能要得了大人的命?”
裴炀扬手在他鼓胀的胸膛拍了拍,笑道:“少说大话,你就说敢不敢赌。”
苗武一拍胸脯,豪迈道:“赌!”
“好。”裴炀附耳低语,“我赌大人会假戏真做陷入温柔乡。”
苗武一挥手:“不可能,绝不可能!大人心性多坚韧呐,既知是陷阱岂会还往里跳。我赌大人一定会杀了小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