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如火(55)
除了做鞋,她偶尔还会做些糕点,或者亲自为陆沉风做几道菜,炖一锅汤。
夜里陆沉风在房中看书写字,她就坐在一旁为他挑灯磨墨。
他不看书时,她便依偎在他怀里,与他一起说些闲话。
两人相处颇为融洽,仿佛是真的夫妻。
九月十七这天,姜音为陆沉风做好了三双鞋,每双鞋的鞋垫上都绣了莲花,是她肩头莲花胎记的形状。
她做了三道菜,温了一壶热酒,将酒菜摆放在桂花树下的石桌上,等着陆沉风回来。
陆沉风顶着满天霞光回到小院,一眼便看见坐在桂花树下背对着他的姜音。
她背抵着石桌,面向青砖白墙,身后的桌上摆放着酒菜。
这一刻,他竟然想就此定格。
姜音知道他回来了,也知道他站着没动,她甚至猜出了他没动的那点心思。
陆沉风对她,或多或少,是动了些情的。
只是那点“情”太薄弱了,比羽毛还轻,远远比不上他手中的权势富贵。
真要两相抉择,他定会毫不犹豫选择权势而将她灭之。
然而她要的本就不多,只要他有点恻隐之心就够了。
“夫人。”陆沉风笑着走上前去,皂靴踏过满地桂花,卷起阵阵甜香。
姜音转回头,温柔地看着他:“夫君。”
“今日怎么把饭菜摆在了外面?”陆沉风俯身看她,唇畔带着笑,眼神炽热有光,仿佛想把那点光送进她心底。
姜音指了指天上的火烧云:“今日天气好,夜里月色定然很美,我想与夫君在桂树下赏月。”
陆沉风笑了笑,粗砺的指尖点在她鼻头上:“夫人稍等片刻,容我回房换身衣裳。”
姜音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便急匆匆回了房。
少顷,他从房里出来,褪下了一身绯色飞鱼服,取了乌纱帽,换了一身月白色绸衫,头上插着与衣衫相称的白玉簪。
若是一般男子这样穿,定然是一派温润儒雅气度。
然而陆沉风少时入军,金戈戎马八年,之后又在锦衣卫摸爬滚打九年,练就出满身的凛冽硬气,即便穿上文人白衣,依然掩盖不住他通身的凛冽气势,像是套上剑鞘的剑。
姜音看着他笑出声:“夫君真好看,比潘安还美三分。”
陆沉风坐去她对面,徐徐提了下唇:“朝服威严过甚,令人生畏,不如白衣来得温和清雅。”
说直白点就是,他想要在姜音心里留下美好的一夜。
姜音只当听不出他的话外音,笑着为他夹菜,倒酒。
“夫君劳累一天,多吃些。”她自己却并不怎么吃。
陆沉风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唇上泛着水光,潋滟动人。
他两指夹着酒盏,喉结轻轻滚动,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她。
姜音执起酒壶,又为他倒酒。
陆沉风握住她手腕,掌控着她手慢慢往下倒。
混浊的酒液,即缓又慢地流入杯中。
他唇角上扬,笑得又痞又坏。
“我连咱们孩儿的名字都想好了。”
姜音手一抖,压下心中那点悸动,一脸娇羞地垂下头去。
“夫君惯会取笑,我们哪儿来的孩子。”
陆沉风指腹摸索着她细白的腕子:“你想要吗?”
姜音心口一跳:“……”
“想要孩子吗?”他又问。
姜音笑了声,放下酒壶。
“夫君醉了。”
陆沉风浅笑:“我倒很想醉一场。”
可他太清醒了,清醒地知道这只是一场戏,清醒地知道她是山间灵鸟,永不会落在他的檐头。
饭后。
两人回了房,陆沉风背靠着椅子,食指抵住鬓角,眉头微拧,满目倦色。
姜音站在他身后,轻轻为他按压着太阳穴。
“要好好照顾自己,公务再忙,也要按时吃饭,别等饿极了再狼吞虎咽地吃几个干饼子。少喝浓茶。”
她转身走开,拿来做好的鞋子,蹲在他身前。
“你试试看合不合脚,我特地为你做的,鞋里有莲花。”
陆沉风没试鞋,一把将她拉入怀里,抱在腿上。
他近距离贴着她脸,喘声急乱,与她呼吸缠绕。
“我记不住那些琐事。”
姜音笑了声,食指点在他胸口:“夫君当日用绣春刀扎我,差三寸就要了我的命。”
她点着他胸口,实则是在提醒他,要提前做好准备。
陆沉风沉闷地应了声:“嗯,是我不对。”
姜音推他:“夜深了,早点歇着。”
陆沉风低头凑在她耳边,含住她耳垂,他知道她耳朵最敏感,尤其是耳后位置。
他沿着她耳后辗转亲吻,在她颈边似啃似舔。
姜音软在他怀里,两手抓紧他衣襟,没推开他,却也没再予以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