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如火(190)
这个人赤胆忠心、一腔热忱,尽管不被世人理解,被万人唾弃,他却仍旧以血肉之肩扛着浩浩山河。
突然心里就痛得不行,心口绞着绞着的痛,痛得她红了眼。
她走到陆沉风身后,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双手抱住他颈,把脸贴在他头上,轻柔地蹭着他鬓。
她真的很想和他一起去一个没有战乱、没有纷争的地方,与他过着平淡顺遂的日子。
现在她懂了,他走不了,也不能走。
金戈铁马八年,他曾以一身血肉守护过这片满目疮痍的疆土,而今他依旧在用另一种方式守护着这片国土。
他比谁都了解战乱的苦,也比谁都清楚太平盛世来得有多不易。
她只想带着他一个人逃去世外桃源,而他却以血肉之躯为万千人守住一片桃园。
眼泪不自主地就流了下来,她把头埋到他颈窝,哭得身子轻抖。
陆沉风本来是挺直腰背坐在梨木圈椅中的,他少时便入了军营,戎马多年练就出了铁一般的军人气势,无论何时,他都是坐如钟站如松,从皮硬到骨,整个人仿佛是一把出鞘的刀。
然而在姜音的眼泪落在他颈上的那一瞬间,他便坐不住了,挺直的腰椎一下泄了力道,腰往后一塌,脊背靠到椅子上,眼中瞬间漫上柔情。
他偏转过头,鼻尖轻碰了下她脸颊,在她耳边低声哄道:“有你这个武艺高强的陆夫人在,谁能伤得了我?”
姜音被他一句话逗得破涕为笑,她趴在他肩上蹭眼泪,蹭着蹭着突然张口在他颈上咬了下。
陆沉风眼都没眨一下,任由她咬,甚至还刻意放松了周身的肌肉,让她能咬得不费劲。
姜音没有真的使力,她舍不得让他痛。
松开嘴,看着他颈上浅浅的齿痕,她心里一软,低下头在他颈上温柔地吮吻。
陆沉风感受着颈后温热的触感,柔软的舌如小刷子般在他颈上轻扫,一下便痒到了心。他强装镇定地绷紧身,在众人的注视下,耳朵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连带着脖子都泛起淡淡的红。
“咳。”
他轻咳了声,左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指尖不自主地轻敲着扶手,右手拄着绣春刀,五指用力握住刀柄,两腿大喇喇地分着,一身痞气。
裴炀没忍住笑出声,遭到陆沉风一记冷眼,他却笑得越发猖狂,嘴角拉起长长的弧度,眼睛半眯着,活脱脱一只狡诈的狐狸。
他看出来陆沉风是因为羞涩,才故意表现出这副懒散痞气的样子。
怕笑得太过惹得陆沉风动怒,他敛了笑,抬眼看向姜音,安抚道:“放心,有我们在,不会让他有事的。”说罢,他又笑着打趣了一句,“我们都还等着回京吃喜糖呢。”
其余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就连一身狼狈的齐山都扬了下唇。
这下倒让姜音不好意思了,她脸一红,再次埋进陆沉风颈间,将他的头抱得更紧了。
陆沉风冷冷地剜了眼裴炀,抬手轻抚她脸,歪着头在她耳边低语:“你先回屋,我商议完……”
“不要。”不等他说完,姜音便打断他,抱着他颈撒娇,又在他颈后亲了亲,“我哪也不去,就要在你身边。”
陆沉风被她亲得脊梁骨都酥了,拿她毫无办法,只能满口答应。
“好好好。”
他笑着用指背蹭了下她脸,出口的声音又低又柔,满腔柔情都要溢了出来。
其余人看到这一幕,只能当作没看见。
齐山倒是没有任何的惊讶,他满心都只有作战,看向陆沉风问道:“大人带了多少援军过来?”
陆沉风道:“没有援军。”
齐山微微一怔:“……那大人是想?”
陆沉风道:“诱敌深入。”
说罢,他站起身走到沙盘前,刷一下抽出绣春刀,用刀尖在沙盘上画出一个圈,在圈中写了个“北”字。
紧跟着他又在沙盘里画出两个圈,其中一个写上“赤”,另一个小点的圈写了个“火”字。
裴炀、师游和苗武、黎江等人,都围在沙盘前看,几人一眼就看出了陆沉风的意图。
师游智慧过人,没有什么计谋能瞒过他。而裴炀三人都是武官,且因为和陆沉风太熟悉了,很清楚他的做事风格。
齐山虽然和陆沉风接触不多,但他是武将,又熟知兵法,自然也看明白了陆沉风的计策。
然而此计实在太过凶险,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于是他便指着写有火字的小圈问道:“大人是想把余烈引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