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修无情道后(292)
他颇有些愉悦地将阎一平往前一推,正好叫他跌到云行面前:“我成全你当一对生死鸳鸯。连宗主,好好的弟子胳膊肘往外拐的感觉如何?”
“够了。”江原上前一步,“你若现在收手,我便替你求个情,放你一条生路。”
“求情?”薛灿看了眼此地,拔珠阿娜身受重伤,根本活不久。而其余弟子死的死,伤的伤,已是残兵败将。大势将定。
不过薛灿并不惊惶。他拔了蝶蛊,已命在旦夕,早晚都是一个结局。能拖一刻是一刻,多拉两个是两个,喉间要溢出血来,心中有如火烧,却只轻松闲适地掸了袖子:“你我相熟这么多年,你觉得我需要你替我求情吗?”
江原道:“到现在你仍要求些什么?”
“难道你以为我输了吗?”
“不是吗?”
“那你倒是问问连宗主,他收到那信,可撕了么?”
连照情面色一变。
薛灿道:“我看你的面色不大好,看来是我说中的。哎呀,那撕了可不得了,你撕了它,上面的尸傀虫便被释放出来,以灵体为食,横行霸道,无法无天了。”
这样说着,已冷笑起来。
薛灿当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也不会画地为牢。他派往中原的三封信,原本就是附了尸傀虫,依连照情的性子,一怒之下,一定是用上灵力将那信撕去。虫身借其灵肉成形,咬你一口便可叫你神智不清。
无情宗是,恐佛门道门皆是。
眼下中原怕是魔山血海,而无情宗的宗主和长老都在此地,中原乱成什么模样,等他们回去已经晚了。至于圣子是谁,薛灿几日前就派人将消息送到了圣教,此刻也当知道了。真靠拔珠他们扫平中原,怕是早就摔死在坑里。
命这种东西,是能活就一定要活着,但与有些事相比,并非十分要紧,必要时,也可以放在天秤上称一称作个赌注。薛灿不觉得自已败。非要说,他该要达到的目的都达到了。
连照情面色难看至极,他来,不是信这三十人会死。他无情宗弟子,若果真因为这种事死了,是他们无用。但他们可以无用,连照情不能不来,他若不来,死的是三十个人,寒的是满山遍野的心。
无情宗的弟子,多是肆意妄为,甚或传来凶神恶煞,但有几个是滥情杀伐之辈,若真如此,江原岂会在宗内混三个月之久,他眼瞎,心还没瞎,是好是坏分得清。
连照情可以任外界批判他如何无情,也无所谓辩解自己声名,但不能真将弟子性命置于不顾。手心手背都是肉,既为宗主,便连根草都不容别人践踏。
听薛灿这么一说,顿时面如阴沉风雨,身形拔地而起:“他们必然无事,你却必死无疑!”
金锁如勾,已然欲将薛灿缚在阎王锁上断个干净。
一道电光闪过,连照情一麻一痛,手一松失了准头。而一道青衣如电,迅速撞过薛灿,叫薛灿闷哼一声,两人轰然一声齐齐摔进废墟之中。
薛灿摔了个头昏眼花。
脖间叫人死死卡住。
难以呼吸之际,睁眼却是江原咬着牙:“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你为何能如此机关算尽,你究竟都要图一些什么!”
目光中,竟然有痛心。
是真的痛心。
这种痛意叫薛灿一恍神。
图什么。
图什么呢?
金非池与江原讲过一个故事。说古有洛罗景一支,通阴阳晓古今,向来为皇室所管束,后皇帝心中生疑,命人将这一族的人屠杀殆尽。其中逃出来一些人,为了活命,他们分成三支。一支藏在中原,一支逃往西域,还有一支,去了大漠。
但金非池只知道在中原的族人只剩下蝴蝶谷中他一个,却不知道这故事还有后半段。
逃出中原的那一族人没有放弃复仇,一心想要颠覆皇朝,要皇帝的命,要皇帝后代的命。他们派了族内最美丽的少女潜伏进皇宫中,要在献舞时,杀了皇帝。
那个最美丽的女人,原本在半个月后,就会成为圣教的圣女。可是当皇帝的老婆,岂非要比当圣女重要呢?这是他们为数不多可以报仇的机会。
为了所仇,牺牲一个女子,是值得并且应当自豪的。但是那个女人背叛了他们,在虚情假意中爱上了皇帝,并且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
圣教既损失了圣女,又蒙了羞。
他们恨这个女人,也恨她生下的儿子。
她有一个本该很好听的汉名。
薛媚。
薛媚,成沅君的母妃,皇帝死的那一日,她死在冷宫中,没有任何人发现。只有淮南王在外归来,方才发现此事。淮南王替他母亲簪了一朵花,将这冷宫一并付于火中。连带着白发女子年轻时幻想过的梦,还有要了皇帝命的那一本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