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修无情道后(282)
江原自醒来没怎么挨过雷劈,不知道这雷打在身上究竟痛不痛。因为他不在无情宗时,见谁都不是滋味,轻易不会心动。后来去了无情宗,虽然见哪个都好看,随便望一望都要叫天雷闻色而至给他立个规矩,但有白晚楼。
不错。
有白晚楼。
但凡有白晚楼在,江原就没有挨过天雷的苦楚。白晚楼疯也好,不疯也好,向来是闻雷色变,替他挡得牢牢的,却从来不会多说一句话,多邀一分功。
白晚楼唯一做的是什么?大约就是疯的时候粘着你,若嫌他粘得紧了,叫他离远一些,他就当真远一些,安静坐在那里。你不叫他,他就不出声,也不动。
从日头东,坐到日头西。
背挺得笔直笔直的。
任何事物都不能叫他动摇。
从前见那背影笔直,只觉可怜又可爱,但到如今想起,江原方觉如哽在喉,蜜糖如刀,叫他心头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江原之前就一直很想问白晚楼,让你走你就走,让你坐你就坐,让你等你就等,你就这么相信别人会回来找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白白:不是啊只有你是VVIP待遇,其他人已经咔嚓了。
意图煽情江小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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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只渡一人
当年的天雷是真的痛,叫江原瞬间便没了意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他甚至不知道白晚楼发生了什么。
当他醒来,他不过是以一个路人的身份,听着茶馆闲话,看别人笑话当年风姿无双的天下第一如何犯着疯病。然后还安慰白晚楼:“你不要难过。”
白晚楼眨眨眼:“不难过。”
江原颇为欣慰,又高兴又酸楚。
高兴于不必和一个老变态争风吃醋,酸楚于白晚楼果真是真的无情呀,就连外人都说他师父的心是如何偏得死死的,最得偏爱那个却无动于衷。
如今想来真想把脸埋到土里。他一心想捧在手心里的人,最后被关在云顶台。那是一座浮台,当年江原建它,最初是要与白晚楼在这里日日看山峦,朝朝对风云。
他们都是没有家的人,但两个人在一起,便能有一个家。人也不必多,那么一两个,热闹点的,就够了。
虽然江原从来没有说,但他确实很想要一个家,说句不怕丢脸的,江原嫉妒栖凤谷中那一对夙鸟许久了,它们虽然不是人,却已经生活在一起,还偷摸生了很多蛋。
江原每每爬到树上,盯着蛋,盯着鸟,面露羡慕之意,就会被夙鸟啄下去。这个长期鸠占鹊巢的变态,竟然连个鸟蛋都不放过。若鸟有灵性,便一定这样想。
他想给白晚楼人间清明,结果白晚楼疯了十年。他想要送白晚楼大道仙途一场,结果转眼间叫白晚楼与他共度红尘,还结了春风之实。
江原幽幽一叹。
他都做成了什么事呢?从前他只想戒个色,就被劈没了十年。如今他看也看了,摸也摸了,更过分的也做了,就算眼下这雷将他劈成灰,也是不过分的。
这回白晚楼不在,没能替他挡上一挡,连骨子里到心,都像化成了灰。十年是真的,他不记得,一年似真又假,他活得虚妄。前尘不过如此,七情六欲付之笑谈,就像一粒烟灰,在沧海中不值一提,掸一掸也就过去了。
雷声一阵紧一阵,血肉几乎要开始崩裂,江原正浸在不可自拔的自我怀疑中,忽然一阵大力袭来,砰地一声,撞地江原喉间泛腥,眼冒金星,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像比泰山碾压过。
这力气比这雷厉害地多,都要叫他的骨头散架。江原睁开眼,才发现白晚楼紧紧捉着他的手臂就在他眼前,满面癫狂,眼中惊惧而心碎。
是为他。
江原:“……”
其实白晚楼一直是这个模样,只是江原当作他疯了,但谁能说白晚楼没有疯呢?他岂非疯了很多年,既糊涂,又清醒。
江原忽然清醒过来。
不论如何,白晚楼都不应陪他去死。
他一个激动,一下将那雷阵击出八丈之高,只盘桓在头顶,一时惊惧万分,竟碍于江原气势,不敢再冲将下来。它虽无情,亦是天意,到底也会欺软怕硬。
江原就疑惑一件事。固然他不记得,那白晚楼究竟是不是记得他,如果记得,为什么不说,连个名字也不叫一声。如果不记得,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江原从前以为,没有什么比被人当作替身更憋屈的事。现在他知道了,原来更憋屈的,是他就算争风吃醋,也郁闷地找不到对象,还他娘的骂了自己很多遍老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