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万死陛下万受(31)
只是喧腾中,太子的锦鲤早不见了踪影。。。
园会后,太子有几日闷闷不乐。南宫霁忖来多是当日抢竿钓起锦鲤之事已教今上知晓,想那些个搬弄是非者也着实可恶,太子只是得鱼心切,并非有意,然到别有用心之人口中,却不知又横加了甚么揣测,加之今上本就为首竿脱钩一事不悦,听了这些,难免怪罪太子失礼!
究竟这深宫人心难测,便是父子兄弟,竟也诸多隔阂,思来令人扼腕。
这日晚间散学后,太子留南宫霁回宫下棋。
雨后初晴,花气芬芳,乱红迷眼,太子临时变了主意,便携南宫霁往后苑散步赏花。
二人一路闲谈,便提到允熙允则,太子道:“吾看此二人日日来去匆急,又未尝闻他宫中有何事,你与他等素来亲近,可知缘故?”
南宫霁忙说不知,且道:“臣与他等不过数月之交,不敢说亲近。”
越凌却浅嗔道:“真是如此,他等先前宫中设宴,可未曾邀我!倒是听闻你每宴必赴!”
南宫霁忙呼冤枉,道:“臣虽确曾赴他宫中之宴,却并非私下过往,而是得今上亲许的。此还是因吾初来,今上体恤,以为臣远离至亲,难免思乡情苦,而平日又无何乐事可供消遣,遂才许臣前往。”
越凌悻悻道:“官家倒是体恤你!”显是存怨怼。
南宫霁忙道:“上乃仁君,更是慈父,对臣下(坑)体恤,对殿下自更关爱。”
越凌一时不言,南宫霁以为他正为方才失言懊悔,便也不再提。
走了一段,越凌忽道:“你此话,当去与豫章候说!‘因圣眷’二字,惟他体会得深。”话虽尖刻,听来却不似愤懑,倒是颓丧之气多些。
南宫霁惊道:“殿下怎出此言,您与豫章候虽非一母同胞,却是嫡亲兄弟,今上英明,断不至厚此薄彼!何况您已是太子,所谓长幼有别,嫡庶有分,尊卑高低,早已分明,何须这般多心?”
越凌长叹一声,苦笑道:“太子。。。又如何?全凭爹爹心意罢了!”转而又问道:“你家中。。。也是这般么?”
南宫霁略一怔,便回道:“臣家中,尚有二弟一妹,年纪皆幼。吾兄妹间,相处倒。。。尚可!实则说来,家父还是偏爱舍妹多些,臣兄弟每有小过,必得严惩,唯独幼妹,家父从不忍罚之,每思来亦是不平。”
越凌闻之淡淡一笑。
南宫霁继而又道:“只是吾幼时不成器,极其顽劣,家父震怒时,尝言要将吾赶出去。”
太子道:“那汝此回是犯了何过,方教赶到此处来了?”
南宫霁故作叹息:“无他,只一回偷出宫去吃酒耍戏,彻夜未归,教家父知晓了,将我禁足半载,犹不解气,这才遣吾出使来了。”
太子虽不信此话,却笑道:“若真是因此故教赶出门,倒不冤枉!”言间举目四望,入眼惟见高矗的宫墙,一时似又感慨起,叹道:“实则吾还甚羡你,不必日日困于这高墙之内!吾若得机也能出宫游玩半日,便是禁足半载倒也情愿!”
南宫霁见他神色黯淡,便宽慰道:“此也不难,下回若得机,吾定带殿下出宫游走一回!”
越凌喜道:“此话当真?”
南宫霁点头:“自然!”
四月二十五允则生辰,自要庆贺一番!遂提前两日几人便共聚饮宴。恰此时外间的宅子已赁下,便顺道去瞧了。
宅子在城东南,出了角子门南去二三里便是!此处临靠汴河,可谓偏而不僻,闹中取静!宅中家具等物事本是俱全,众人只又凑了几百贯,随喜好添置了些物事,又雇进一干小厮女婢。诸事顺利,不出两月,便皆妥当了。众人相商后,且将之命名为“平乐居”,乃取自“归来宴平乐”之句。
一晃数月过去。
过了仲秋,南宫霁的生辰便近了。几人早早商定要在平乐居聚宴,好好庆贺一番,只是南宫霁一直含糊其辞,至今未允下。实则倒并非他不愿,而是有另一事挡在前,令他颇为难。
约莫一月前,越凌有言在先,要在他生辰之日到他府上拜贺。虽此话只说过一回,南宫霁已有些疑心他是否还记得,然一面又不敢轻应他人,惟怕万一。
终是到了他生辰前两日,太子才似又想起此,乃与他道:“先前吾曾言要出宫一逛,可还记得?”
南宫霁自道记得。
越凌道:“如此便好。后日你生辰,我可借机出宫一游!”
南宫霁道:“殿下可求得上许了?”
越凌道:“正是此事须你相助!你去与爹爹说,你生辰请我过府饮宴,替我求道恩旨便是。”
南宫霁闻言一怔,沉吟片刻,道:“这道旨,由我去求本也应当,然殿下莫怪我愚钝,此事,殿下若亲自去说,是有何不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