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万死陛下万受(250)
璧月沉吟片刻,望向她:“我如何信你?你两日前便应我要将大哥劝回,然至当下,莫说谋面,我却连他是否安好都不得而知!”
贵善无言。
璧月却更进相逼:“我由蜀中带来的金银首饰,已所剩无几。既已无了可笼络你之物,你也无须再敷衍我,你若是怕牵扯其中受累,大可离开,这困境,我自设法去解。”
贵善抬眸:“解?如何解?郡主还欲故技重施么?然如今,孰人还会再受你要挟?朱贵善贪财不错,然从不至出尔反尔!且言之,为图你这点钱财,我三番五次险些搭进性命去,你倒说说,是值当还是不值当?”
这回,却是轮到璧月哑然。
贵善叹过一气后,轻道了句:“安心待候消息罢!”便转身向大门去了。
雨势渐大,苑前守卫纷纷披上了油衣,却任近前孤立之人,受着雨打风吹之苦,无人过问。
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面脖颈下淌,滑进衣领,湿透肩背,冷风袭来,那人终是难忍寒颤。
檐下的宫灯为风挑动着不断来回摇摆,令人目眩,脚下亦感虚浮,忽而一个趔趄,便向后倒去。。。
好在只是片刻,便醒转过来,虽坐在地上,雨却似停了,头顶已无湿冷之物落下---抬头,才知是多了一把伞!贵善蹲在身侧,忧心忡忡望着他。。。
天亮了,苑门已开启,贵善又看了一眼那固执依旧之人,狠狠叹息一声,将伞塞入他手中,大步入内去了。
一早,官家心情便不甚佳,静坐窗下望着连天烟雨,久久不出一言。皇后来见,也教挡回了。
贵善入内,照例把脉进针,一应事毕,并未如寻常那般退下待召,反之,却跪倒在地,深深一拜:“求陛下赐见南宫霁!”
越凌见之略一诧异,便冷声道:“朱贵善,你是觉朕果真不会降罪你么?”
贵善此刻倒是不同寻常的镇定:“贵善有罪,自当受罚!然而南宫霁,已在苑外不眠不休、不饮不食整整三日,他既心意这般坚定,不惧一死为求陛见,陛下,为何不可赐见他一回?”
越凌转身不欲再多言。
教两黄门驾着往外拖去,贵善却还拼力挣扎回首:“陛下,你若再不见他,他便真要站死在这门外了。。。我实是不懂,你但见他一回又能如何?。。。”
驱走那喧哗者,越凌复又觉头眩痛起,正欲入内小憩一阵,却闻黄门匆匆入内禀道:“方才外间来禀,说南宫世子忽然。。。倒在了苑前!然而有上谕在先,当下无人敢问,还请陛下示下。”
越凌一惊,继而便大怒:“朕教尔等不必理会他,却非任他病时也自生自灭!”
黄门怔呆片刻,迟疑道:“那。。。小的,即刻去传太医?”
越凌点了点头。黄门才要去,却又教他唤住:“罢了,教朱贵善去罢。”
贵善只去了片刻,便回来了,禀道:“他不令我治,我也无法,只得先回来复命。”
越凌抚额半日,狠狠一捶桌:“我看他是装病!”
贵善摇头:“昨夜淋了半夜雨,加之几日不眠不休、颗粒未进,不病才为怪事!我今早已瞧过他,他染了风寒,还极重,当下应是寒热上来了,才致不支。”
越凌终于显露几丝不定,背过身去,沉吟道:“既病得重,便将之送回悠然居,再为诊治。”
贵善面色木然:“他心意已决,以命相挟,定要见你一面才罢!你若今日不见他,还或今后果真相见无期!”
沉寂片刻,越凌拿起桌上得茶盏,狠狠摔将出去:错的明明的是那人,然到底,让步的为何还是自己?
南宫霁是教黄门们搀扶入内的。当下,形容如何憔悴已是教人不忍细述,而淋了半夜雨,身上身下原是湿透,进到阁中时,身后尚留下一串水迹。。。
“臣。。。参见。。。”只是微微一个躬身,便竟向前栽倒去,好在教左右及时拉扶住。
越凌敛眉,强压下心头的不忍,道:“你既不适,便先回去歇息,他事,过两日再说。”
“臣。。。无碍。。。请陛下容臣片刻以独对,臣有。。。要情回禀。”一面言着,一面抚着额角,似努力令自己清醒。
越凌犹豫,沉吟不言。
那人抬头一苦笑:“兹事体大,还望陛下成全,况且,臣。。。也着实支撑不了多时了。。。”
越凌抬眸瞧上那张惨白且略带浮肿的脸,心内阵阵抽痛。如他所愿,屏退左右,且踱开两步:“说罢,何事。”
“无他,先前我错得太甚,乞你原宥而已!”那人似吐息平定了一阵,才一气道出此言。
越凌顿有受作弄之感,一拂袖:“此就是你口中之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