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万死陛下万受(197)
闻此,南宫霁不得不称叹父亲英明:当机立断,既除去心腹大患,对大梁也有所交代,可谓一举两得!
时日如梭,转眼已是二月中。天气似倏忽转暖,庭中花木也重焕发了生机。
独步后庭,四顾草色还稀疏,方抽出的新枝上,也才缀上鲜嫩的黄绿。抬眸远眺,目光却教几簇粉色吸引,细忖方想起,那不正是初年曾与朝云一道栽下的两株红梅么?如今花树犹在,人面却非,实令人无限感慨。
走近,见花下立有一人:青色的衣裙,与枝头繁盛的粉花,倒也相映成趣。
此情此境,令人又坠恍惚,眼前浮现起当初,姹紫嫣红中,那善感女子倚亭轻吟。。。也是这一袭淡雅似水的青绿,并无二致的纤弱窈窕。。。
花下女子终是闻听动静转回身来:梨花玉面,却非伊人。
病过一场,柔素的体态如今愈显纤细,恬雅的笑意中犹带三分病态,教人不禁生怜。
虽是午后,阳光甚好,拂过的微风却也还带些寒意。正是乍暖还寒时候。
南宫霁敛眉:“你怎出来了?”言中似带责怪。
柔素一惊,却不知犯了何过,只得福身告罪。
南宫霁知她是误会了,只得换作好言:“你尚病着,这天寒暖反复不定,我只怕你吹了风又易受凉,想来还是多歇着,少些走动才好。”
柔素这才消去不安,回道:“妾身的病已将好了,只是长时在房中躺着,颇觉乏闷,听闻此处有梅花开得正好,便借着午后回暖时,出来踏一踏青,想来或能提些神。”
南宫霁点了点头,感慨道:“你初来乍到,不服水土,身侧又少人陪伴,应是孤独,此确是难为你了。但你当下有何想何求,自可与我言,我当尽力满足。”
柔素自谢过,却道:“妾身有自小随侍的女使陪伴,且当下兄长也还在侧,并不如何觉孤寂;再说于这汴梁水土,如今也渐服帖了!况且府中一应照料也皆周全,妾身并无他求。”
南宫霁闻此,心内自为赞赏,却又道:“然你初离父母,难免有所挂念。”
柔素闻之似有些黯然,转过身幽幽道:“母亲已逝,父亲。。。成日忙于外事,在家中时也不常见。。。”然稍忖,或自觉此言不甚近人情,便又道:“挂念自然挂念,好在还不至成愁。”
南宫霁也随之吁叹了声,却又见她转回身笑道:“到底说来,当初妾身离开时,最为不舍的,还是郡主。”
南宫霁亦笑:“璧月自小少玩伴,却惟与你亲近,你但离开,她必然孤寂!”
柔素轻叹:“我上京时,郡主果真是百般不舍,虽自小一道长大,我却还是头遭见她那般。。。她欲同来,却不得大王允许,因此几日不思饮食。。。当下,也不知如何了。。。”言间,眼圈竟已泛红。
南宫霁无奈摇了摇头,这,倒果真是璧月的性情方所能为。转过一沉吟,便问道:“那。。。二弟呢?他可好?”
柔素似回想片刻,道:“二殿下。。。似与先前不大一样了,总显不乐,也不知是何故。。。”
南宫霁转身一叹:于二弟,自己当真是有所亏欠。
柔素既已大好,南宫霁也放下了心,当下正欲再多宽慰她两句,却闻令其来禀:宫中来人了!
往前去时,南宫霁心内不禁疑窦丛起,想起前时所出之事,心道莫是又横生变数?还是。。。又新出何不测?问起令其,答曰应无甚要紧事,只是正月里按例所下的赏赐,前时因故不便赐下,时下或是想起,便由裴元适领着两个黄门送来了。南宫霁才略安心。
令其又借机道:“既是裴大官亲自前来,郎君不妨将娘子入京之事告知,早些教官家知晓,也好早些得封。且说寒食节已近,不定到时夫人还可得些额外赏赐。”
南宫霁沉吟半晌,道:“前事尚未平息,我便急为内子求封,并不合时宜罢。”
令其道:“迟早之事,且为常理,郎君何须犹豫?”见他依旧不置可否,便转而笑道:“说来,娘子病体总是痊愈了,郎君今夜可往凝香阁去?”
南宫霁拂袖骂道:“你这厮,又来多事!”
前厅内,裴元适已候一阵。见了南宫霁,便道明来意,果真与令其先前之言如出一辙。南宫霁自为谢过,便教令其随去收点赐物。
当下室中惟余主客二人。
元适饮了口茶,叹道:“这些时日外间风波频起,着实为难了郎君。”
南宫霁道:“小人作祟,理当自食其果!我蜀中安守为臣之本分,素无二心,于存异心者,自不会轻纵!上体我忠心,不为流言所动,下旨彻查,终令真相大白,霁自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