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却只看见石桌上那个被雨水淋透的蛋糕。

今天是他的十五岁生日。

其实也只是十五岁，

对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来讲，从楼上跳下来，又半躲半打着几十个壮年男人，一路跑到这里，沈野已经筋疲力尽了。尤其是在看到桌上那个已经不成样的蛋糕后。

有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突然爆发。

他从来没有这么仇恨过宋家，即使在他被那个女人虐待的时候，在被锁在屋里不见天日的时候，他也从没有这么怨恨愤怒过，甚至想要杀了所有人。

他在雨里站了很久，甚至没想起身后还有人在追他。

沈野将凳子上的蛋糕向前推了一推，

“回来的时候看见糕点房正在做，就买了一个。”他语气很淡，巧妙掩饰了刚才短短几分钟内脑海里闪现而过的回忆，将那些遗憾的情绪收拾干净，只在唇边留下浅浅一个笑，

“拿了竞赛第一，应该庆祝一下。”

借口！

陆亦盯着他，却没戳穿。

教室后面已经不剩什么学生。

大多数人都因为靠后位置看电影效果不佳，搬着凳子挤到了教室前面。电影里的主角说话声格外清晰，配上某种略带忧伤的背景音乐，将教室的气氛渲染的有些伤感。

陆亦盯他看了几分钟，又慢吞吞的将目光移到了面前的蛋糕上。

很小的一个蛋糕，只有他的手心那么大。

是纯奶油蛋糕。沈野认定了他就是小凤凰，肯定会喜欢吃奶油。

实际上小凤凰本凰对奶油基本无感。

但陆亦仍旧从礼盒里捡起一枚叉子，在蛋糕上悬空几秒，

又放下。

他淡着嗓音说：“我很挑，奶油必须要人喂。”

于是便把手里的叉子递给对面人，意思再明显不过。

沈野却没接他的叉子。

陆亦以为他是不想喂。心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果然人都会变。

不过也没什么，毕竟沈野从前喂的可是凤凰，自己现在变成了只鸽子，人家不想喂也正常。陆亦这么想着，又把叉子放下，偏过头不去看他。

目光低垂时，他却突然觉出唇上一阵微凉，

男生从蛋糕上抹下奶油，又顺着他的唇探入，甜腻腻的奶油被他用指尖送进嘴里。陆亦震惊睁大眼，又歪过头去看他，同他诸多情绪交杂的目光相对的同时，周遭突然安静下来。

连电影里的主角都恰巧停了下来，没再继续念台词。

沈野用手指轻按住对方的舌，

“我一直都想喂某个人。”他的嗓音很哑。

陆亦不敢乱动，只敢用舌尖轻轻绕着他手指舔舐，将他送进自己嘴里的奶油舔干净，

很甜，很腻。

沈野才把手指从他唇间抽了出来。

陆亦舔了下唇，喃喃回：“我也一直都想某个人喂我。”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没有人注意到。甚至连他们自己都没听清。

教室靠前的位置，有人隐约开始激动起来，“我靠，剧情终于要到高潮了！”

“都特么演到这儿了，狗比男主还没表白，女主也不说！”

背景音乐突然换的缓慢深情，还透出一股青涩的爱恋。

电影里，安静许久的主角终于重新开了口。男主所处的年纪跟他们差不多，都是正在上学的学生，声音干净清朗，听着就让人心动，更遑论他此时语气温柔缱绻，

“你喜欢我多久了？”

在教室后方，

光影斑驳里，陆亦听见这句台词，下意识抬头望向蹲坐在身前的沈野。

而沈野也同时抬起眸，将重新抹了奶油的指尖触在他唇上。

很久了。

这场电影太长，一直到晚自习结束，他们也没来得及把电影结局看完。

次日。

“教导主任要是知道咱班昨天晚上在教室里偷看青春伤痛爱情系列电影，他肯定会杀了老黄。”顾木咬着笔杆，连连啧声，“这不是变相宣传早恋吗？”

“你不说我不说，九班众人不说，谁会知道？”路银天捏了下他的脸。

顾木反咬他一口。

咬完以后才后知后觉想起什么，歪过头去看座位后面的两个人。

从昨天竞赛结束到现在，这两个人的状态就很不对劲。

“野哥你的手怎么了？”顾木指了指他拿笔的右手，“怎么上面有牙印？”

沈野：“……”

“更巧的是，”路银天一瞥闷头睡觉的陆亦，“陆哥嘴角怎么破了？”

陆亦：“……”

两位大佬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差了起来。

顾木连忙转移话题，“晚上一起出去玩吗？”

陆亦一怔，第一反应居然是扭头去看沈野。

他这个反应同样吓到了面前两位等到回答的小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