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情郎(31)
于是,接下来,在沈莓愈发的震惊神色中,她一样一样将东西拿出来,与她说了自己的日常。
“每日晨起,以清水净面后,辅以花露再次沾湿素面,轻拍,而后薄薄涂上昔颜霜,以手覆面,温热全脸。”
“颈侧需仰面,抹上月容膏,也是薄薄一层,左右交替,后颈也不可忘记。”
“以花瓣入浴,每五日用一次羊乳,以软刷轻擦指节、手肘、双膝、足踝、脚尖,出浴后以香膏涂抹全身。”
“春夏秋冬时令相异,所用霜膏也有所不同,比如这瓶和这瓶,它们……”
沈莓听的目瞪口呆,到后来已经只剩下惊诧,没什么能过脑子了。
她现在满心满眼只能冒出一句话:变美也是很不容易的呀……
陶真儿说到一半,看到她晕晕乎乎的模样,显然是已经懵了,想来过去是从没想过这些的。
她抬手捏了一下沈莓的鼻尖,停了话头,笑道:“好了,剩余的我不与你说了,阿莓一会便按我说的,每日去做就是。”
“做、做了就会变好看了嘛?”沈莓不禁问。
陶真儿却道:“傻丫头,你本来也没有不好看呀。”
“这些不过是精细些养护着自己的发肤,后宅名门闺秀们,大抵都是如此,从小就有人操心着。”
说到这儿,陶真儿也不避讳自己的过去。
“我生在岭南,江南水乡比京都更养人,那儿名门望族的小姑娘们自小便有嬷嬷伺候这些,我幼时也有。”
“只是后来父母早逝,家族里人丁不算兴旺,我又尚未长成,这才来了京都投奔姨母,不过这些姑娘家的事,想来也是大差不差的。”
“是以我到了京都后,也就开始自己折腾这些,倒也觉得挺有趣。”
“虽说女为悦己者容,但取悦自己,不也是很重要的么?”
“取悦自己啊……”
沈莓喃喃了声,还从未有人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呢。
陶真儿也未与她深说,只偏头问她:“阿莓也是自己想变得好看的,是么?”
“嗯。”沈莓老实点头,放在膝上的手忍不住又手指攥到了一起,“我……我有些羡慕那些小姐们。”
“她们的肌肤白皙又细腻,头发看着也如绸缎一般,眉眼琼鼻朱唇都无一不精致的模样,看着像一只只雪白的鸿鹄。”
而她这样一比,就好像只灰扑扑的小鸭子。
陶真儿认真听着,瞧见了沈莓眼里藏着的那点自卑。
她眨眨眼睛,并不说破,只温柔挽住她,微微扬了扬声:“没关系,我们阿莓日后会比她们都好看的。”
“啊,”沈莓被她这话说的有点受宠若惊,“会、会吗?”
“会啊。”陶真儿弯了弯唇角,“因为阿莓有一双,非常美的眼睛。”
她不是瞎说。
沈莓比她小了三岁,如今还未长开,但那双眼睛,日后必是会如熠熠星辰,夺人心魄的。
见陶真儿这样认真的夸奖自己,沈莓又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低下头,腼腆的露出两个小梨涡。
又看向自己的手,还是有些怕自己“先天不足”。
“可是我一点都不白,比起真儿姐姐差远了的。”
陶真儿拉起她的手,让她五指张开,点了点指根相连的地方:“谁说阿莓不白了,这就挺白的呀,只是未曾精心养护罢了。”
说着,她便拿出了一张纸递过去,上头一行行写了字。
“往后,阿莓便按我写的来做,日日都要用牛羊乳浸手,入浴,刚刚说的膏脂也不可少,这些是岭南的老字号,京都里都没有的。”
沈莓惊了:“每、每日嘛?”
“自然,不过这是暂时的,待过两三个月,应当便可以慢慢隔几日用一次了。”
沈莓揪住了膝头的裙衫,有点艰难道:“可、可是我没有银钱。”
她每月的例银便只有那么多,原本以为在严府里应当没什么太大的开销,能存些下来。
但现在若是按真儿姐姐说的这些,怕是、怕是还不够呀……
唔,是太不够了!
沈莓这时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真儿姐姐说她从前都是这般养护自己的,那她的银子……是哪儿来的啊?
陶真儿似乎并不把这个当成问题,她双手撑在桌上,拖着自己的脸,明眸轻眨:“怎么会要阿莓出银子,我那儿有呢。”
沈莓有些呆了:“真儿姐姐你……这几年都是自己买这些膏脂的嘛?”
陶真儿叫她逗笑了。
“当然呀,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怎么好给姨母添麻烦,用府上中馈的银子。”
沈莓已经不知要作何反应了,面上一片空白:“那你好有钱哦……”
牛羊乳都是金贵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