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情郎(181)
众人跟在后头,说话声与喜乐声混在一起,热闹的紧。
沈莓却听见严许这时轻笑了一下,将背上的她轻轻颠了颠,背的更稳了些。
然后,她便听见他落在耳边的话。
“这半程,便是我作为哥哥时,送阿莓出嫁的半程。”
“待踏出这个府门,我便是皎皎的夫君了。”
沈莓听到后,蓦地怔在了的他的背上,搭在他肩头的手忍不住攥了一下。
他说的,竟与她刚刚想的不谋而合。
严许于她,其实是有两个身份的。
他曾是她的义兄,她殷殷唤过她两年哥哥。
在大启出嫁的礼俗中,新娘子出了闺房后便要由哥哥背着出府,送入花轿中,直到花轿在夫家门前停下,脚才可沾地。
如今严许背着她慢慢出府,她便好像有那么片刻的恍惚。
他还是那个会日日陪着自己温书,接送自己去书院上课的哥哥。
而当她离了府,坐上花轿,他便会翻身跨上系着喜稠的高头大马,带着长长的迎亲队伍离开。
这个时候,他便是新郎,是即将与她拜堂成亲的夫君了。
沈莓觉得许多事冥冥之中仿佛自有其玄妙,就像如今。
她趴在严许的肩头,下巴轻轻抵在了他的背上。
冬日的阳光撒了他们满身佚䅿,沈莓只觉得自己身上暖融融的。
那些幼年时曾留下过的阴霾,好像终于在这一刻的暖阳下,彻底消失了。
她笑了一下。
三姐姐说,当一个人成亲,她便是再一次走向人生新的旅程了。
也许确实有什么,会在此生的每一程中发生变化。
人便是这样一步一步,终会成长的。
不知不觉,府里的这一段路便也就走完了,严许跨出府门,在花轿前停下。
他背过身,小心将沈莓送进了花轿,在她坐进去时,还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
这是严许以前会习惯对姑娘做的,安抚的动作。
她怕小姑娘到底是一个人在京都出嫁了,身边没有亲人,会觉紧张和忐忑。
沈莓察觉到他的动作,也回握了他的掌心。
两只手稍触即分,这个小动作在周围喧闹的掩盖下也未被人发现。
待花轿被抬起,沈莓刚刚还有些紧张着的一颗心却好像在这时慢慢平静了下来,在轻轻晃动的轿子里,她静静等待着被抬到严府门前停下的那一刻。
总觉得现在多走的每一步,都是她与严许互相更近的一步。
直到花轿又一次被放下,一只手撩开轿帘伸了进来。
她从头上盖的喜帕下看过去,毫不犹豫地握住了那只手,被牵出轿子时,又恍惚想到了那个瓢泼似的雨天。
那时她也是坐在严许带来的一顶轿子里,被他接到严府,那是第一次有人给她掀开轿帘,耐心地等着她下轿。
那时的沈莓一路上都紧绷着身子,心里的胆怯无声又巨大,像是能轻易将她压垮。
而今日,他依然站在轿外替她撩开轿帘,伸手来接。
她的心境,却已经与那日相比,天差地别了。
沈莓握着严许的手被他牵着跨过了火盆,一路慢慢往已经布置好的堂屋走去。
她盖着喜帕,只能看到脚下的路,严许便缓缓而行,时刻帮她看着前面。
堂屋里,严先生与严夫人已经坐于高堂之上,看到两人走进来,眼角眉梢都是喜庆的笑意。
礼官高声唱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简简单单的三拜,严许与沈莓却做的格外认真与郑重。
当最后两人深深对拜时,礼官一声“礼成”在耳边高声响起,沈莓不知怎的,竟然觉得鼻子酸了一下。
她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就好像是一直心心念念着的事,在这一刻终于尘埃落定的一种坦然与空盲,又有一丝近乎叫她受到巨大感动的幸福。
让人忍不住落泪。
但今日可不能哭呀。
沈莓使劲眨了眨眼睛,将眼里的热意憋了回去。
这时候严许已经再次牵上了她的手,两人一起被来严府贺喜的宾客送到了严许的院子里,一路进了屋。
外头的宾客自有严先生和严夫人招待,而喜房里,喜婆乐呵呵地将喜称给了严许,让他挑盖头。
严许走到床前,竟发觉自己在这刻有些难以言喻的紧张感,心跳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