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情郎(17)
她想起自己没有钱。
今日来这锦绣坊是义母待她好,让她来这儿挑料子做衣裳。
而给义母的料子是出门前她让自己挑的,给怀琛哥哥的也是他刚刚特意与自己提的。
可是现在给义父挑却是她自己想的,好像不好花府里的银钱。
轻轻抠了抠手,沈莓在严许跟掌柜说话时偏头小声问春华:“我、我日后有月银么?”
春华:“自然是有的,小姐,你与真儿表小姐一样,每月有五两银子,夫人说若是不够再去与她说便是。”
严夫人之前考虑到沈莓身上一点银子也没有,想多给她些,但陶真儿这几日还在寺中,两个姑娘还没见上面,若到时就因这个起了龃龉,反倒不好。
便打算先这么着,等陶真儿回来与沈莓见了,便好说了。
沈莓听后小小应了一声,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来,同时也想到了今日多次听见的一个名字。
严府里除了她还有一个表小姐。
沈莓没见到她,也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位表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好不好打交道。
但她住进了严府,日后大家肯定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也想给这位没见面的姐姐挑匹料子裁衣,便当到时的见面礼了。
“春华,我、我能不能提前支取月银啊?”
沈莓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得不问,因为五两银子要想在锦绣坊做两件衣裳,那可是不够的。
一般府上给小姐的月银也就是供她们日常零用,至于吃穿用度,自然都是走府里账上的。
再者,大家小姐们有主母长辈疼宠,平日里不靠这点月银过活。
只是沈莓不一样,她过去在沈府的月银便少的可怜,如今更是……很穷。
这句话的话音刚落,春华稍稍诧异后还没来得及回话,便见严许转身低头看过来,问小姑娘:“阿莓需要银子?那问哥哥要便是。”
说着他便准备解下自己腰间的荷包。
“不、不是的!”沈莓赶紧拉了一下他的袖子没让他解荷包,急着解释道,“我是想着给义母和怀琛哥哥都挑了料子做衣,觉得不好厚此薄彼,便也想给义父和表小姐也做一件,但……”
但总觉得这是在花府上的钱给她做人情似的,怪不好的。
所以她才想用自己的钱。
等她再攒攒,还准备到时候再用自己的钱给义母和哥哥买点礼物,这样才算礼数周全了吧?
小姑娘心里想的多,严许垂眸看着她扑闪似鸦羽的长睫,眼神又扫过那只抓着自己衣袖的小手。
他很轻的笑了一下,任由她抓着自己,没再去解荷包,而是微微弯腰,俯身与她的明眸对视。
年轻公子抬手将小姑娘有些被风吹乱的发带拨正,专注看着她:“日后阿莓便是严府的小姐了,这些都可以记在府里的账上,若是私下还想买些什么,哥哥给你买,可好?”
沈莓被严许这双似山间冷月,又似雾下清泉的眼睛给看着,一时呆住。
她哪儿见过这样的阵仗,在那一刻便像被什么蛊惑着,轻轻点了头。
“好……”
店里的人都看到严许俯身与沈莓说话了,却听不清说了什么,只是从姿态已经足见亲近。
那几位心里憋着一股好奇劲儿一直待着没走的小姐,现下将这一幕幕看在眼里,面上表情差点都没控制住,互相看了一眼,心思各异。
严家在京中虽然一无爵位,二无官职,但却是京中贵人们从来不会轻视的、地位特殊的存在。
严许的惊才绝艳自不必说,严先生的学问风骨在整个京都也是极受人尊崇的。
且稍微显赫有些地位的家族府上都知道,就连当今圣上,对严先生连带着严家都颇有几分看重。
只因早年圣上初登大位之时,根基不稳,时局动荡,圣上是个有野心与抱负的人,大举推行了几项新政。
彼时严先生刚刚被点为太傅一职,就新政提出了几项关键且有效的建议,这让起初十分难行的政策得到极大推动。
圣上有意重用他,他却只愿担这太子太傅一职。
后来太子学有所成后,他便辞了这官,只道自己还是更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去临山书院做了先生。
正是严先生到了这临山书院,这家书院才越做越大,成了京都的第一书院。
是以圣上也不再提让他重新入朝为官的事,毕竟教书育人,也是在为大启培养可用之才。
此番种种,足以让严家无官无爵,却名望在身。
前些时候,严先生认了沈府一个庶出小姑娘做义女的事,京中好些府上都知道。
有说是因为卖了耀王妃这个面子佚䅿收的,也有说是觉得小姑娘读书不错,看重了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