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拢春腰(32)
男人嘛,或多或少都有攀比心。
冠怀生听罢这话,眼睛稍微亮了亮。凝珑只当安慰起了点作用,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身下人衣裳,那抹头巾,都留在了冠怀生屋里。凝珑穿着薄薄一层衣裳回去,无所谓会碰见谁。
她受过的委屈,积攒的怨气,仿佛只能被“荒唐”二字抹下去。
云秀却看出她心情复杂,说不上极致享受,更说不上难过。
她给凝珑捏着肩,犹豫道:“小娘子对那哑巴,很是上心。”
“他很听话。在凝府,除了你,没人会唯我是从。”凝珑很会端水,捏了捏云秀的手,“但女人和男人不一样,有些事,只能找男人做。云秀,我怎么舍得把待他那一套用在你身上呢。他皮糙肉厚,我扇多少巴掌都不心疼。可有时对你语气重些,我就很内疚。”
“你是我的贴身婢子,爹娘双亡后,赵家里只有你愿意跟我来凝府。这么多年悉心照顾,我早已把你当成了我的妹妹。若说上心,还是对你更上心些。”
言辞恳切,云秀差点被她绕进去。
“婢子懂小娘子对我的情意。婢子只是担心,你会宠坏那哑巴。他再听话,也不过是奴籍出身,怎配占得小娘子身旁的位置?”
“宠坏?”凝珑有些意外,“我打他骂他,就差拿道鞭把他打个半死,这叫宠坏?”
云秀:“那是他该!死不要脸的,小娘子打他,他还觉得舒服。这哪里是惩罚,分明是奖励。”
难以言明的癖好就这么简单地被云秀说了出来,凝珑面上挂不住,忙转到其他话题上。
再继续骂下去,怕是这丫头就该骂她以打人为乐了。
夜里辗转,凝珑无时不在回想云秀的话。
她对冠怀生的怜惜,不是山盟海誓的爱,不是你死我殉情的爱,不是暧昧心动的爱,只不过是寂寞时找个人消遣罢了。
她很清醒,她喜欢冠怀生略稍挣扎但基本上很听话的模样。
让他走东,他绝不去西。她要掌握他的所有,他必须经她允许,才能继续动作。
只要他敢擅自做她不喜欢的事,她就敢一刀刺死他,绝不留情。
凝珑把玩着一颗暗红的琉璃珠,那是从匕首上面扒下来的。
等再与程延见面,她定要问问这颗玛瑙珠的出处,看看冠怀生这厮到底是谁。
“我真是坏啊。”凝珑轻声叹道。
她这算是,脚踏两只船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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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起疑
◎我怀疑他俩是同一人。◎
且说冠怀生那头,送走凝珑后,他躺在硬床板上面,辗转反侧。
他把那床她躺过的褥子掀走,扔到地上。
他天真以为,只要把褥子扔得远远的,他就可以不用去想刚刚的旖旎,就可以忽略她伸直又屈起的指节,可以忘记他被淹出水光的嘴。
可就算把褥子扔到门边,就算扯下青帐,仍旧能嗅到那股奇异的味道。
那是凝珑的味道。
他再也忘不了。
长夜未明,他终是换上一身夜行衣,悄摸翻墙离去。
来到宁园,恰逢荣王前来约见。
深更半夜,荣王打着哈欠,蓦地瞥见一张陌生面孔,心里一慌。
陌生男子像是突然想起一些事,背过身,拿帕子把脸擦了擦,确认把易容膏擦干净后,转身朝荣王走去。
“是我。”
荣王惊魂未定,拍着胸脯喘气,“程鹤渊,你小子胆子挺大,眼下时候关键,你还敢跑来宁园,当真是不要命了。”
易容膏敷脸太久,下颌红意浮现,似小猫挠一般的瘙痒。
程延忍下痒意,“下人屋的床板太硬,睡不着,就想来处理公务。”
荣王绕着他转圈,盯着他的脸不放。
“难怪凝小娘子猜不出你的身份。‘冠怀生’的脸、身、声音,乃至走路方式,都与程鹤渊完全不同。”
程延眉梢一挑,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那殿下不妨讲一讲,这两重身份有何不同?”
“冠怀生奴隶出身,常经风吹日晒,皮肤是健康的黑。常做出力活,肌肉虬结,厚肌布身。哑巴不能说话,听力也不算好,所以他表达自己,常用手指与面部表情。他更像老实本分的汉子,走路踏实。你从夜雾中走出,手臂放于身侧,手指不自在地动了几下,脸色也有变化。那时你还是冠怀生,想用哑巴的方式给我打招呼。”
程延微微颔首,很是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