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拢春腰(123)
“你也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不,新手镯就来了。”他轻笑道,“丢的那个手镯造得不好看,歪歪扭扭的,你还放着作甚?这是我新造的,手艺比从前精进不少,你戴着也舒服些。”
凝珑嗔道:“都说第一次叫人记得深刻,我自然会时刻惦记。”
说罢猛觉不对,把眼睁开瞪他:“你……你是不是偷听我跟云秀说话了?我又没说那银镯子就是你送我那个,你又怎知丢的是哪个?”
右手腕处是个刻着麒麟的银镯子,这银料比先前那支好不少,工艺也更精细,纹样复杂而不显繁重,戴上去也不像寻常银镯子那样沉甸甸的。
凝珑忽地想起新朝国号为“般”,明明跟送镯子是两件事,可她总不由自主地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好像是他把她的小字给了陛下,让陛下将国号定为“般”。
若此事为真,那她享受来的荣耀可不少。
凝珑心里美滋滋的,面上却仍旧寡淡,浑似位要债的俏东家。
冠怀生先前既已承诺过不再骗她,便回道:“在自家听自家人说话,哪里算偷听?”
这便是承认了。
“不过我倒真没想到,你还把那镯子好好收着。当时你把它往地上一扔,我都已想好怎么恕罪了。”
凝珑不愿承认在意他,把头使劲往车窗边靠。
不过个把月时间,京城里吹来的风就已经变得凉骨。她总觉她还待在烈日炎炎的夏日里,眨眼再看,已是深秋。
风继续吹着,衣裳却日复一日地添厚添绒。
又是月末,云秀抱来件薄氅披在凝珑肩头,“园里下人这几日都在议着朝堂事呢。”
凝珑持把养花书,正想着深秋初冬交际之时,什么花种好养活。
“朝堂发生了什么变故?”
云秀:“难道姑娘没听到动静?”
再一想凝珑不知情倒也正常。
未婚贵女有她们的交际圈,贵妇也有独属于贵妇间的交际圈。这些日子凝珑游荡间各花宴茶会间,扮演着一个端方大方的世子妃。
为此常常忙得沾枕就睡,对园里的这些八卦自然无心去听。
云秀道:“听说陛下有意给凝老爷升官呢。陛下没明说,但这消息不知怎的就传到了朝官耳里。先前站队凝老爷的朝官见他失势,立马离得八百里远。如今见陛下有意重用他,那些朝官怎么不急?所以都抗议升老爷的官,把他贪污受贿的事重新拿出来说,闹得沸沸扬扬。”
凝珑翻了一页书。
朝官反对,程家因姻亲关系骑虎难下。陛下面子挂不住,急需安定朝官心绪。
这番乱象得益者会是谁?自然是巫教派。
凝珑不在意,“陛下决定的事,无论朝官反对还是支持,他都会做下去。拭目以待吧,看看谁在狗急跳墙做煽风点火之事。”
立冬一过,这件事情终于迎来结果。
李昇外放凝检去苏州做知州。往常外放基本算是贬官,但凝检要去赴任的地方是苏州,那里何等繁华热闹。何况他还是一地知州,掌握着大小诸多管辖权力。
不过反对声倒不算响,旁的争议雷声大雨点小,这事就这么定了。
凝检把发染黑,再出门终于能挺直腰杆,不再畏惧舆论。
凝家一夜之间仿佛又成了从前的簪缨世家,一时上门提礼拜访的人数不胜数。
“你要前去拜访吗?”
冠怀生在她的脖侧落下细细密密的吻,这些亲吻如同窗外飘起的轻薄初雪,轻飘飘的,落下没有一点痕迹。
冬日温存,身心都是暖洋洋的。凝珑把头仰得更高,“不去。人家这时可没空见我。落魄时,我是大救星,全家没我不行。现在我可排不上号,顶多算一盆泼出去的水。”
冠怀生听她这话酸溜溜的,就知她尚心存芥蒂。
“当真不去?明日下晌他们家可就要乘船搬去苏州了,往后说不定就不再回这平京城。”
凝珑心里一慌。
她气恼地捶了捶冠怀生的胸膛,“去。可不是我想去,是你一直撺掇着要我去。”
冠怀生箭在弦上,连忙哄道:“好好,是我迫不及待要去见他们。”
凝珑这才给他个好脸色看,“快进来,被窝好不容易暖热乎了,这样掀着腿肚冷。”
“那我先给大姑娘暖一暖她尊贵的腿肚。”
说罢一头扎进被褥里,从她的脚底处爬来,慢慢向上走。先把她伺候舒服了,自己才有机会好好享受。
凝珑解下床幔,早已习惯他说出的各种天花乱坠的称呼。
大姑娘、好媳妇、乖般般、主人……
他就是那么没脸没皮,为了自个儿能爽一爽,什么好话歹话都愿意说。
这会儿弄了一次,他劲头未消,倒了一盏酒,拽来个束缚带,递在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