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朝柳静三人一一点头见礼。
月光之下,张行简笑容温柔:“弟妹客气了,小生辰而已,你们能来我们已是蓬荜生辉。”
曹勋:“你这话越发见外了,好了,都不是外人,我们进去吧。”
三个男人走在了前面。
云珠被赵氏、柳静夹在了中间。
赵氏拉起云珠的手笑:“你出阁前与阿敏是姐妹,如今倒与我成了姐妹辈,这叫我如何唤你?”
云珠也头疼。
柳静笑道:“云珠,我们就直接唤你的名字了,你唤我们夫人、姐姐都行。”
云珠决定单独与她们相处时都随着曹勋这边叫:“赵姐姐、柳姐姐。”
赵氏:“这声音可真甜,喊得我们都年轻了十来岁。”
云珠垂眸笑。
这时,一阵轻风吹过来,柳静身上的衣裙顺着风贴向身上,勾勒出腹部还不算特别明显的圆润弧度。
云珠抬头。
柳静见她注意到了,看眼前面的丈夫,轻声道:“四月里诊出的喜脉,快五个月了。”
云珠由衷道:“恭喜姐姐了。”
柳静眼里全是慈母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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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秋,月光皎皎,侯府的小寿宴摆在了花园里的一处水榭。
八扇绢面的屏风将水榭分隔成两处,男女客分开而坐。
相比云珠三女的柔声细语,男人们那边的声音就大多了,云珠第一次听见曹勋也会发出那般开怀的笑声。
这一刻,她忽然有种错觉,屏风对面那三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跟哥哥与曹绍、谢琅坐在一起也差不多。
就在宴席吃到一半的时候,张行简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
柳静以不符合她孕妇身份的速度站了起来,快步绕过屏风,熟练地替丈夫顺背。
张行简咳了很久,咳得云珠的心都跟着一惊一惊的,这一听就不是普通的身体不好。
她忧心地看向赵氏。
赵氏深深地叹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张行简的咳嗽被压下去后,拒绝了两位好友劝他马上回房休息的提议,坚持继续畅谈赏月。
柳静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
云珠不了解内情,不好草率开口,赵氏低声对柳静道:“等会儿我推脱不舒服,早点散了吧。”
柳静摇摇头,露出一个让观者为她难过的复杂笑容:“算了,也许明年就没有这个机会了,他高兴就随他去吧。”
云珠心中一惊,张行简竟然病到了这个地步?
柳静并没有消沉太久,很快就又恢复了轻松神色,劝两位同伴:“来,咱们继续赏月。”
云珠看向半空。
八月十三的月亮,美是美,终究还是少了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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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侯府的寿宴持续了一个时辰才结束。
张行简带着妻子,将两对儿夫妻送到门外。
顾清河已经彻底醉了,完全由赵氏扶着,曹勋酒量虽好,但他今晚放开了喝的,也喝了实打实的八成醉。
张行简对赵氏、云珠道:“都怪我一直灌他们,还望嫂子、弟妹莫要生气。”
友人喝酒,他以茶代酒。
赵氏:“哪里的话,你们快进去休息吧,我们也走了。”
曹勋还能扶云珠上车,云珠上去了,他转过来,醉意朦胧地对张行简道:“明年,明年再来为你庆生。”
张行简含笑应道:“一言为定。”
曹勋这才上了车。
车夫听主子们坐稳了,驾车出发。
因为张行简的病,云珠也没有心情继续与曹勋置气,等马车开出这条巷子,她低声问道:“侯爷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曹勋靠在一侧,闭着眼睛,就在云珠以为他已经醉得睡过去时,曹勋好像才反应过来,睁开眼睛看看她,问:“你没听说过?”
云珠摇头。
曹勋:“那就算了。”
云珠:“可我听柳姐姐的意思,侯爷可能,可能等不到下一个生辰了?”
曹勋摆手:“不会,御医说过,休养好了还有三四年。”
他醉醺醺的,但关系到张行简的寿命,他那话必然不是酒后胡话。
三四年也只是比一年好了一点点而已。
云珠最先想到的是柳静,难受道:“柳姐姐才怀了身孕,真到了那一天,她与孩子也太可怜了。”
曹勋因为醉意而四处晃动的视线忽地一定。
他慢慢看向旁边的小夫人:“她与孩子可怜?”
最该可怜的难道不是行简?
云珠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惋惜道:“是啊,柳姐姐还那么年轻,孩子……”
曹勋冷声打断她:“年轻守寡就叫可怜了?你又怎知那孩子不是她自己求来的?”
他声音冷,脸色也不好看。
云珠只觉得莫名其妙:“……是不是又如何,你朝我发什么脾气?”难道她同情一对儿即将失去至亲的母子还同情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