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扑过去,跪在床边心疼得直掉眼泪。
云珠站在潘氏身后,目光关切地看向小昏君,心里再怎么恨,众目睽睽之下她都得这样。
乾兴帝看到了柔弱的美人舅母,只是这会儿他已经生不出其他心思了。
确定小皇帝还活着,暂且不像有性命之忧的样子,夏进看向曹太后:“娘娘,刺客已经拿下了吗?”
曹太后冷眼看向被绑了手脚跪在一旁的杨栋、万公公。
万公公一路将乾兴帝护送回来,身上沾了水,看起来很是狼狈,但跟一身半湿半冻的杨栋比,万公公这副样子又舒服多了。
万公公哭诉道:“是小顺子,那个杀千刀的,蛊惑皇上去凿冰垂钓,再哄骗皇上单独上前,趁机行凶……全怪奴婢护驾不力,还请娘娘处死奴婢吧!”
他说了经过,杨栋没有其他补充的,只磕头请死。
曹太后冷声道:“若你们是清白的,我与皇上不会要你们的命,但若查出你们与小顺子合谋行刺皇上,你们两家的九族都要赔上!”
说完,曹太后让沈阔带走二人,连同其他被绑起来的伴读、小太监们一起带去锦衣卫严加拷打。
乾兴帝双眼迸发出浓浓的恨意:“青桃,他跟青桃有奸情!”
曹太后握住儿子的手,给儿子解释道:“区区一个小太监怎敢从此,他必然受了谁的指使,为那宫女报仇只是明面上的借口而已。皇上安心养病,娘一定会查得清清楚楚,为你揪出幕后真凶。”
乾兴帝刚要点头,腹部伤口好像牵扯到了,疼得他五官都扭曲了,眼角流下泪来。
曹太后红了眼圈,潘氏拿出帕子拭泪。
云珠就一个念头:疼吧,疼死了才好。
曹勋说过,这种严重的外伤虽然不会当场致命,过后的一两天却同样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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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太后现在最信任的便是娘家兄弟,弟弟还不顶用,她派人八百里加急去召哥哥回京了。
曹勋身为一等国公、正一品的中军都督,前往福建赴任当然要坐马车,马车走得慢,被太后派来的人快马加鞭追上时,曹勋才刚到山东德州地界。得知皇帝外甥居然遭人行刺,曹勋当即放弃马车,夺了一匹马便往回赶。
日夜兼程,二月初四的黄昏,曹勋在宫门外下马,疾步朝里奔去。
平时温润雍容的国舅爷,如今风尘仆仆面容憔悴,因为无暇顾及仪容,下巴处冒出了一层胡茬。
曹太后这几日一直守在乾清宫,曹勋进来时,她就坐在龙床边上,扭头看到阔别十日的兄长,曹太后眼里顿时落下泪来,哽咽道:“哥哥,你总算回来了!”
曹勋加快脚步走过来,一手安抚地搭在妹妹肩膀,一边焦急地看向龙床。
龙床上的小皇帝闭着眼睛,曾经微胖的脸蛋瘦了下去,肤色蜡黄。
曹勋不由地抓紧了妹妹的肩膀,抓得曹太后都疼了,他才反应过来一样,松手垂在一侧,转瞬又握成了拳。
他声音沙哑地开口,有恨也有疼:“不是说已经转危为安了?怎么气色如此不好?”
曹太后的眼泪更多了:“当天喝过汤药后确实瞧着还好,没想到晚上就起了高热,太医给开了药,镇下去一两个时辰便又重新烧起来,反反复复,腹部的伤口也不见好,太医说,说,再这样下去,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为什么啊,她的儿子才十三岁,书都没读完,亲也未成,怎么就要准备后事了?
曹太后无法接受!
曹勋试着去握外甥搭在身侧一动不动的小手,快要碰到时,他忽然背转过去,走开了几步。
曹太后知道哥哥肯定也十分难受,没有急着说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曹勋重新转过来,问:“查出来了吗,究竟是何人要谋害皇上?”
曹太后摇摇头,红着眼眶道:“审问了宫里所有的太监宫女,只审出小顺子与宫女青桃有私情,当日陪在皇上身边的万公公等人都拷打过了,全都咬定他们没有参与其中,可我不信,不过是个卑贱的宫女,一个无根的太监,怎么可能会因为私情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曹勋听了,脸上露出一种让曹太后都感到陌生畏惧的戾气:“好,我亲自去趟锦衣卫。”
说完,也不等曹太后回应,曹勋大步离去。
他这一去,二更天的时候才回来,显然沐浴过了,换了一套官服。
曹太后却注意到,哥哥只是洗了身上,头发还带着风尘,离得近了,她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
曹勋没有察觉她的打量,目光沉沉地看着依然昏睡的小皇帝,沉默片刻,对曹太后道:“万公公禁不住拷打,死了,临死之前都咬定事先不知情。杨栋比他骨头硬,还吊着一口气,剩下的都是一样的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