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郡主(54)
启元帝颇为骄傲:“不愧是朕的外甥女。”
乐秧莞尔一笑:“都是舅舅教的好。”
太后叫她进宫的目的,不仅启元帝搅和了,启元帝有政务离开时还带着她一起走了。
回甘露殿时,启元帝并未乘坐轿輦,而是跟她一起走在宫道上,他让刘保宁带人后退了些,乐秧落后他半步,知道启元帝有话对她说,就没有率先开口。
等会儿,启元帝道:“你倒是沉得住气。”
乐秧装作惶然抬头,似是不明白启元帝在说些什么。
启元帝负手道:“可当真是跟薛放断了?”
乐秧紧紧跟着启元帝,闻言道:“交易确实结束了。”
“哦,什么交易?”启元帝来了点兴趣。
想着也不是什么无伤大雅的事情,乐秧斟酌了下措辞,就把之前的事情和盘托出了。
启元帝只是静静地听她讲,乐秧讲的入神,就这么一小会儿没注意到,启元帝带着她走的方向就偏离了回甘露殿的道路,直到在碰见前方带队的薛放,乐秧才了然。
暗叹道,梅月窈跟启元帝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做事谋划如此一致。
“怀逸啊,今日是你值守?”
启元帝走在前方随口寒暄,薛放公事公办地拱手见礼后道:“回陛下,禁军值守确实轮到卑职带队,岂料刚好碰见陛下带着宝珠郡主在这里。”
意思是值守牌子挂禁军大门上呢,你明明是故意的,在这儿装什么呢。
启元帝若有似无的眼神又打量过来了,乐秧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启元帝对视。
“是啊,近日朕外甥女心情不佳,朕就带出来走走,总不能闷在府不是?”无视针锋相对的气氛,启元帝的口吻就像个关心小辈的长辈。
“行了行了,既然怀逸还有事要忙,朕就不跟你多说了,别把朕外甥女给累坏了。”说着,启元帝就缓步过来牵起她的手,心疼地摩挲。
薛放对启元帝的举动也是不以为意,见礼后就带队离开,视线竟是一刻也不曾落在她身上。
这样也好,乐秧正这样想着,却谨慎地去看启元帝的反应。
启元帝最开始对她的兴趣就是因为薛放对她的态度带来的,现在薛放对她冷淡下来了,不知启元帝会不会也对她失了兴趣。
如若真的失了兴趣,那她以后行事可就艰难些。但这也是没有办法,薛放骤然求娶的举动,着实吓坏了她。只求她这些时日坚定地站在启元帝身旁,能让他记起些。
启元帝又带着她走动起来,牵着她的手仍未放下,淡淡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朕的秧秧在害怕些什么?”
乐秧心头不由一紧,长睫微闪,思索后才说:“舅舅乃是真龙天子,乐秧距离舅舅这么近,被威压所震慑,所以才害怕了些。”
“秧秧真是会哄人,朕还是首次见到秧秧这般有趣的人。”
虽然夸奖,但这句话却是让乐秧丝毫不敢懈怠,直到进了甘露殿,刘保宁进来禀报:“陛下,方才宸妃娘娘身边的侍女来过了,问您今日去不去延福宫用膳?”
启元帝随手一摆:“说政务繁忙,改日再去。”
刘保宁退下了,乐秧安静地立在一旁听着,见启元帝提起梅月窈时的神色平静无波,倒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方才在太后那里,秧秧为何夸朕菩萨心肠?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夸赞朕,”启元帝倚靠在龙椅后,玄色龙袍衬得启元帝面容更加诡谲,比那罗刹还恐怖几分,漫不经心道,“秧秧可是在阳奉阴违?”
最后一字落下时,乐秧已经跪在了地上,额上渗出冷汗,她哆哆嗦嗦答道:“乐秧绝不是在阳奉阴违,因着舅舅对乐秧来说,就是菩萨心肠,日月可鉴!”
启元帝笑吟吟地盯着她,饶有兴味道:“那秧秧仔细说道说道?”
干涩的喉间上下滚动几下,乐秧一眨不眨地盯着地上宫里绣娘精心绣出的地毯,上面的纹路都快被她盯出了花才道:“舅舅救了乐秧命,还封了乐秧为郡主,对乐秧来说,就是再造之恩,再者,舅舅这么些年在北境,番邦不敢再犯,给了北境百姓安稳生活,舅舅又是明君,上位后对天下百姓来说是极大的好事,舅舅为了这一切,日夜劳累,这还不能说舅舅是菩萨心肠吗?”
把脑子里能想到的都说完了,乐秧只觉喉咙间干涩感愈发的重了。
所幸,她的说辞逗乐了启元帝,启元帝噗嗤一声笑出来,忙不迭从桌案身后亲手扶起她,嗔怪道:“瞧瞧秧秧被舅舅吓成什么样了,都是舅舅不好,舅舅再也不吓秧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