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爱丽丝(4)
凯丝:
每个人都会痛苦于分离,但人生就是这样。
三女神的纺线日夜不停地编织出跌宕起伏的命运,所有生灵都被捆绑其中不断前行,没有人能一直停留在过去,作为苍穹之下的凡人我们只能接受。
我拜托了艾伯特在整个西兰发出悬赏,任何人可以提供准确的消息都会得到丰厚的报酬。
放弃寻找你的导师,凯丝,这会是个明智的决定。
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执着,从十几岁寻找到二十几岁,从最繁华的城市找到渺无人烟的沙漠,乘船出海后找寻不到后又深入地下城,骑着巨龙飞渡万里去圣城主教那里打探消息。
凯丝,我帮你找人不是因为我相信可以找到,而是出于你的意愿不想拒绝你,这次的寻找结果肯定会和以前一样毫无区别。
我不希望你将自己最美好的时光全部用来做这样一件意义不大的事情。
最近我很迷茫,凯丝。
艾伯特很爱他曾经的妻子,那爱必定远超过对我的。
那位王后死后并没有被埋在墓地里,艾伯特一直在他那个大臣的帮助下保留那位王后的尸体,维持栩栩如生的姿态。
他经常一晚上不回来我们的卧室,一个人独自在西塔楼,西塔楼是他的私密居所,从来不让我或者是小公主进去。
那几天艾伯特生了病,西兰是个暴风雪肆虐的寒冷国度,那夜的风雪更是罕见,我很担心他的病情加重,抱了白熊皮披风和火焰符文石去西塔楼找他。
而他在干什么呢?
他半跪在棺材边上,隔着凛凛寒冰看望那个女人苍白死气的面容,自言自语的和她说着小公主生活中发生的趣事,那模样好像他面前还是一个活人,而不是一具苍白僵硬需要冰块来保存的尸体。
我很难过,凯丝,我从未见过他那么温柔的姿态,也没有见过他唠唠叨叨的说子女的趣事,在我面前他一直是沉默寡言的。
我手中抱的披风和符文石掉在了地上,深红色的晶体在大理石地板上滚动到她的脚边。
他转头看见了我,然后对我大发雷霆,因为我居然出现在了西塔楼。
从西塔楼回来以后,他把我被关到了房间里,门外艾伯特命人上锁了。
我站在窗前,觉到眼泪不受控制的一滴滴流出来,这真懦弱,真的,但我提不起一点力气擦干眼泪,像以前一样做出一副骄傲的姿态。
我曾以为他是全心全意爱我的。好吧,好吧,后来我知道他不是,他曾经有一个死去的妻子,他的爱情有一部分是他那个妻子的,又或者我和那个女人各拥有一半,这让我难过,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无法改变,只能怪我降生的太晚,没有在他的青年时代进入他的生命,我已经接受这个事实并且努力照顾小公主。
我绝对无法失去艾伯特。
只在他在我的身边时,我才能感觉到温暖和平和,我灵魂中那些阴暗扭曲的怪物才不会嘶哑尖叫。
该怎么办呢?我爱他胜过世间的一切,而他却似乎并不爱我,即便爱,那也是稀薄的,和那个女人得到的相比微不足道。
也许是我在多想,凯丝,我总是性格偏激,这样爱胡思乱想。
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夫妻之间有一点小小的矛盾和争吵是正常的。
毕竟几个小时以后,艾伯特就亲自来向我道歉,还带来了一碗甜甜的浓汤亲手喂给我喝。
我向艾伯特保证了以后再也不去西塔楼,他向我保证了他以后再也不会对我发火。然后我们又商量了要不要让小公主学习剑术和新年该怎么过。
他亲手用勺子舀起甜汤,一口一口的喂给我喝。
法师说赤眼蘑菇熬出来的汤长期喝可以保持身体健康,我在那场动乱里受了很多伤,从我嫁给他以后,不管再怎么忙他也会督促我喝。
他是关心我的。
他还是我熟悉的艾伯特,沉默而温柔,坚定而可靠。
凯丝,不要把我的前面写的胡思乱想放在心上,我生活的非常幸福。
愿你的旅途一切顺利。
——爱丽丝·德尔·贝尔加
第7章 第七封信
来自卡塔斯女公爵寄向爱丽丝公主
爱丽丝:
我写这封信时正在一个狭小的村庄中。
村子里的人正在庆祝他们领主的死亡,他们聚在一起载歌载舞,做各种小游戏来娱乐,十几个农夫聚在一起,他们将村子中的最漂亮的年轻姑娘围在中间高高举起,那个农家姑娘就坐在他们的肩膀上唱起一首欢乐的歌谣,褐色的头发编成大辫子梳在脑后,深棕色的眼睛闪闪发亮。
小村落的人用不起白蜡烛,他们将沾了烈酒的白布裹在木棍上点燃,将这简陋的火把插入村庄最大的一间房间,牛倌的妻子带领其他日忙忙碌碌的在做晚饭,她是整个村庄厨艺最好的一位,为了今晚的庆祝,她拿出了过节时他们才舍得吃的好东西,比如说筛了五六次的白面粉烤出来的面包、豌豆馅饼、烤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