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了相爷后我跑路未遂(26)
穿过花廊,经过杏林,蜀锦鞋踩在下人还未来得及扫净的银杏叶上,秋叶嘎吱作响。
还未入冬,寿安斋的门上却已垂着厚厚的布帘,隔绝着从缝隙中窜入的秋风。
屋内药香萦绕,紫檀木供桌上放着一尊金玉菩萨,还未进入里间,元栀已然听见细碎的谈话声。绕过鹤鸟苏绣屏风,一眼就瞧见早已经来的元蔷,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转瞬又平和下来。
元栀步履轻盈,站在元晋舟身侧,扬起一抹春日和煦般温暖的笑容,温声道:“祖母。”
斜倚在软枕上的老人带着墨绿色仙鹤抹额,白发苍苍,脸上横亘着的皱纹深如沟壑,元蔷正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说话,元栀一来,元老夫人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元栀身上,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啊,是栀栀来了,到祖母这儿来。”
元栀顺从地上前,自然而来地挤开元蔷,元蔷的脸色瞬间沉了三分,此时在寿安斋,却又不能发作。
“祖母今日看起来气色好多了,今年一定能康复的。”元栀握住元老夫人的手,声音温和又从容,一双杏眼澄澈透亮,水蓝色凤尾罗裙衬得元栀肤白如玉,清水芙蓉。
元老夫人凝了半晌,而后悠长地叹道:“栀栀出落成大姑娘了,切莫像从前那样,一点女儿家的模样都没有,像这样,多乖巧。”
元栀面上的笑容停滞了片刻,最终没有反驳,只是扬起甜甜的笑道:“祖母说的是。”
“我记得,栀栀是不是快成亲了,和那……”元老夫人面露凝色。
“李卿回。”元蔷忽然岔了句话进来。
元栀下意识回头瞪了元蔷一眼,元晋舟眉头微蹙,张开口想阻止,又碍元老夫人在场,将话咽了下去。
“噢,对对,那李家的小子,我们栀栀也要嫁人了,我的身体也快不行了,一定会撑着,撑着看我们栀栀出嫁,到时,再给栀栀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苍老的脸颊露出欣慰的笑容,看着元栀的目光晦暗不清,似乎在透过元栀又看到了什么一般。
看着元老夫人的目光,元栀下意识想闪躲,眼里又蓄了泪意,瘪了瘪嘴道:“祖母,不要这样说,祖母能活一千岁!”
元老夫人缠绵病榻这么久,明眼人早就知道她不知何时就会仙去,就连后院的寿材都早已打好,停在厢房中。
“祖母身体康健,来日我若成亲,还得祖母为孙儿取名呢。”元晋逍笑眯眯的说。
“也是,老二也差不多可以成亲了。”元老夫人眼睛转了转,上下打量着元晋逍和元晋舟,感慨道:“你俩也都是适婚的年纪了。”
元晋舟一心为朝廷,这些年也逐渐在战场上展露头角,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在家时从未提过成家一事。而那元晋逍,元老夫人是知道他的脾性的,风流少年如何愿意成家。没成想,两位哥哥还未成亲,元家最先成家的却是那三姑娘元栀了。
元晋舟不动声色地推拒道:“孙儿功业未成,如何敢成家。”
“祖母,您一定能长寿,姐姐嫁人大抵还要好些年头,祖母可要健健康康的才好,不要老操心我们小辈。”元蔷见缝插针地说话。
元老夫人原先还在想元晋逍和元晋舟的婚事,骤然听见这话,缓了好片刻才问道:“什么叫还要好些年?前儿个公复还和我说,就是今年的事情啊?”
元栀的脸色彻底黑了,看向元蔷的眼神蕴着深深的寒意。
元蔷有些后怕地躲到元晋逍身旁,面对元老夫人的疑问,避重就轻地说:“前些日子……前些日子,姐姐把那李家公子的母亲打了一顿……”
“元蔷!祖母面前就不要说这些事了。”元晋舟睨了元蔷一眼,素来温柔缱绻的双目此刻也凌厉如刀。
元老夫人的目光倏地凌厉,声音嘶哑:“怎么回事?”
室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元栀忽然觉得喉头紧涩,刚想开口解释,元老夫人突然开口:“栀栀,女则第一章 可还记得?”
女则……什么女则……
元老夫人是传统的女子,三从四德,女德女训。她也这样要求着元家的女儿去学习背诵,怎奈元栀是个跳脱不肯听训的性子,什么女德女训,那些教习姑姑来授课的时候,元栀直接翻墙逃课。
她也根本不怕那些教习姑姑的手段,再者又有元公复和元晋舟在背后撑腰,这些书,她愣是看都没看过,更遑论当下要背出来。
元栀瞬间觉得眼冒金星。
磕磕巴巴了半天,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
元老夫人的眉色愈来愈沉,见元栀这般窘迫的模样,她也知道元栀是背不出来,当即扬声道:“福芸,把那些女德的书搬出来,让三姑娘今晚好好学习学习!抄完明日就送来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