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了相爷后我跑路未遂(159)
元栀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凝声问:“你是如何进来的?”
她眼下早已沦为庶人, 更不可能有拜帖。
唐宛秋揪了揪衣角, 似乎格外难为情, 旋即长叹道:“我……我从一处矮墙翻进来的。元姑娘, 我知曾经得罪了您,但是……眼下, 只有你能救我。”
元栀蹙眉:“陛下宽宥, 虽对唐兆重罚, 但并未对你们迁怒太过,你们却只是沦为庶民,你眼下为何这个样子?”
唐宛秋苦笑, 随手擦去脸上的泥沙, 露出白皙的肤色。她的嗓音带着一股苍凉:“我与母亲被贬为庶民后,原先交好的世家一夕之间竟对我们退避三舍。连我娘的母家都不愿意收留。父亲从前的仇人看我们无依无靠,极尽欺负。母亲为了自保,眼下竟是要让我去当荷县知县的妾室……”
她说着话, 又掩面抽噎起来:“元姑娘,我知道你与凤大人, 与太子殿下有所往来。您行行好,算是放我和母亲一条生路。”
唐宛秋说话时眼底波光粼粼, 她虽称不上倾城绝色, 但也算是小家碧玉, 书香气质。眼下泪盈于睫的模样倒有些楚楚可怜,让人心疼。
荷县本就是长安下一个贫困小县, 偏那知县又是个浪荡子。唐宛秋本也是千金小姐,高贵世家的女子,如今竟是要沦落到去给一个破落知县做小妾。她这般心高气傲如何愿意。
元栀听着还有些恍惚。
陈姝双手抱臂,冷哼一声:“唐宛秋,你莫不是以为眼下打几张感情牌,便要我们栀栀帮你罢?你从前怎么对她你都忘了?你的父亲是逆贼,他犯的是诛九族的罪孽,你如今捡了一条狗命,不灰溜溜地离开长安,竟还敢在我们面前出现!”
唐宛秋瑟缩一瞬,当即跪行几步,停在元栀面前,止不住地磕头,头砸在地上发出闷声,白皙的额上逐渐冒出红印,泪水满盈,她的声音带着惶恐:“我不想做妾。只要你,只要你让凤大人说一句话,我与母亲的生活便可以……”
“唐宛秋。”元栀骤然出声:“你父亲犯的乃是死罪,是诛九族的罪,你可明白。”
“回去吧。”元栀轻叹。
且不说那唐兆害了多少将士的性命。眼下尚在春月,伏龙山上的鲜血还未流干,她怎能对罪魁祸首的妻女出手包庇?
即便她出手干预,不说陛下会不会因此对此事颇有微词,若被有心之人知晓,影响到了元家,那便得不偿失了。
若她是个聪慧的,自然会找到自己存活的方式。
唐宛秋身形微晃,整个人如一片无所依靠的枯叶。她抬头望着元栀,面前的人形貌昳丽,气度从容,她们本也是平起平坐的世家贵女,眼下却……
侍女传唤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吓得唐宛秋仓惶窜逃。
她怕极了自己这般落魄的模样被那些世家贵女瞧见。
“你说她为何会求到你这?”陈姝有些好奇。平日就数唐宛秋与她们最不对付。
元栀想了想,道:“许是她知道,眼下她只能见得到我。”
“她们那些所谓的手帕交,不过是因着家族利益捆绑在一处的集体罢了,因利而来,因利而散。人心如此。”
陈姝默了片刻,忽然道:“栀栀,眼下你说话竟连我都答不上了。”
元栀哂笑,也未回复。
二人顺着来时路回去,跟随着众人往后院走。绿柳山庄景色雅致,春桃绿柳交相辉映,嫩粉色的桃花娇俏鲜艳,风吹花落,林间窸窣作响。
穿过最后一道洞门,元栀彻底被眼下的景色镇住。
连陈姝都怔了好半晌,喃喃道:“这是……瀑布?”
二人站在月洞门外,从此处开始便不在灰墙青瓦之内,元栀踩在深褐色的坚石之上,路势渐高,耳侧传来水流之声。在石路的尽头是一片瀑布,瀑布恢弘壮阔,元栀抬首竟瞧不见瀑布的顶端。
瀑布的顶部在浓云掩映间时隐时现,偌大的水声不绝于耳,即便离瀑布有些距离,可元栀还是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水汽。
“元栀!”
谢晦的声音混在水声中有些不甚清晰。元栀抬眸望去,只见不远处聚集着不少熟人。
她提着裙角上前,谢晦站在一处亭子里。走近些,元栀才看见他的襟口、发上,横斜插着不少桃花枝。
元栀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打趣:“想不到咱们谢小公子的桃花缘这般旺。”
谢晦苦着脸,连忙甩去身上的花枝,一脸忧愁:“可别提了,那些世家贵女不知道什么毛病,小爷走到哪里都会遇到迷路的、险些摔倒的、声称一见倾心的。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