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的温柔刀(95)
过了好一会儿才重归平静,如同灼灼燃烧的火焰突然被冰水浇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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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娘是带过弟妹的,最清楚小孩子的发育过程,听说宁宁会拍手了,便一直拿拨浪鼓逗她,“给姨姨拍一个看看嘛。”
宁宁小娘子却格外吝啬,只对着拨浪鼓笑,两只肉嘟嘟的小手手并不肯拍上一拍。
还得照野来了,蹲身好声好气地哄诱,宁宁才学着照野的样子动了动小手,没拍上几下又张着手臂撒娇:“爹,爹,抱!”
宁宁跟照野很亲近这一点简娘是知道的,但还是把傅筠拉到一边说悄悄话:“你给我交个底,真打算和照野成亲么?”
说起这个,傅筠也有点发愁。
平素教授女医、给人看诊开方、炮制药材她都是手到擒来,利索飒爽的,从不拖泥带水,可感情一事又不像药方,这个抓几两那个抓几钱就能配成的。
她轻叹一声:“先前怀着宁宁,与照野谈婚论嫁我觉得不太好,现在宁宁生出来了,我又太忙,剩余的时间全都围着宁宁打转,倒也没有闲暇去想这些。”
简娘瞅了眼照野托抱宁宁举高高,而宁宁高兴的小模样,也跟着叹了声气:“反正现在村里人都默认你们是夫妻,宁宁也叫爹叫得顺口,我看啊,办不办婚仪也不那么重要了?”
傅筠没做声,蓦地想起一些被自己忽略的画面。
小时候跟照野天天打闹嬉戏,长大后他不知听谁说教了就开始避嫌。如今她忙的时候,宁宁的诸般事宜就交给了照野,看得出来照野对她们母女很好,也很尊重她,从没催问婚事,宁宁叫爹他愣了愣就欢喜应下,旁的什么都没多说。
实在是很好很好的人。
可傅筠也明白,不能再这样稀里糊涂下去。
这日,总算寻到个机会打算和照野好好谈谈,却忽然有一帮人涌到家门口。
看衣饰,其中大部分人不像寻常村民。
“傅小大夫,傅小大夫,快给这郎君瞧瞧吧,他被蛇咬了,不知是不是毒蛇哎!”
认识她,并且会这样称呼她的只能是村里人了,傅筠心下稍松,可听闻来客竟被蛇咬了,脑内神经又紧绷起来。
“不要慌,把人就地放平,先别挪动了。”
傅筠暂放手中活计,冷静地朝人群走去,问:“是在山上咬的?还记得蛇的花纹外形吗?”
见她分外沉着,一群人倒也得到了安抚,为首之人站出来描述了一下蛇的模样,又回忆了在山上哪里被咬的,以及周围都有哪些植被。
傅筠微讶地投去一瞥。
虽然野外遇见的大部分蛇都是无毒或弱毒的,但蛇这种东西生来就让人觉得阴森森,一般人也就会惊慌失措,根本无从记忆这些内容。可眼前之人竟讲得头头是道,为她省去不少麻烦。
许是看出她的赞许,为首那人说:“都是小裴,他昏迷前拉着我让我记下这些内容,讲给大夫听。”
“傅小大夫?”
傅筠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了,她已经分开人群见到了躺在地上的伤者。
——竟是裴昱!
他紧闭双眼,脸色苍白,身上衣袍灰扑扑的还沾有几许草屑,像从什么地方滚下去似的,而裤脚上一滩明晃晃的污血。
晃神只是一瞬间,理智很快占了上风,傅筠撕开裴昱裤腿,见污血下两列细小牙痕,而这周围已经出现明显肿胀,乍一看触目惊心。
看来他很不幸,遇上的是毒蛇。
“简娘,取半枝莲来!”
傅筠面无表情地为裴昱处理伤口。
据人描述加上对伤口的观察,咬伤他的并非剧毒毒蛇,但毒性也不弱,虽然伤后及时做了绑扎,然而从山上把人一路运下来,实在耽误了不少时间,再则这种毒素会侵扰神经,一时半会儿患者醒不过来。
简娘在旁边打下手,傅筠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做好最紧急的一步处置后,放缓声音跟简娘讲解如果遇到这种情况,该如何救治。
简娘听得认真,送裴昱来的一群人也连连点头,他们常年在外奔波,有个跌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然而被毒蛇咬伤可不得了,那可是危及生命的!
随后,简娘指挥人把裴昱抬去病坊。
傅家不是专门的医馆,也很少有病人需要留下观察病情,因此病坊不大,仅仅开辟出一间大厢房,里面两侧都是通铺。
望着仍在昏迷的裴昱,简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昔日金尊玉贵的公子哥,竟弄得灰头土脸,还可怜兮兮伤成这样。
于是拉着傅筠咬耳朵:“你说他怎么会在这儿?不会是来找你的吧?哎不对,不是说流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