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的温柔刀(65)
小孩子不怕冻的一早就跑出来踩雪玩,还有聚起雪团打雪仗的,都是垂髫小童,看着跟岚风差不多大,这个年纪精力总是无处释放,叫喊声、奔跑声,一切动静算得上喧闹,却不觉心烦。小孩子们就像欢快的鸟雀,自由的马驹,让人看了就心情一松。
靳晓慢慢移开眼,不知为何眼底泛起些湿意。
手放在仍旧平坦的小腹上,隔着厚实的冬衣轻轻抚摸几下,虽然还不能感知它的跳动,但害喜反应说明了它切切实实存在,它的生命维系在她手中……
一连去了两家药堂,都没成功抓到药,一家缺了味关键药材,一家则是女科大夫今日没有坐诊。
这真是完全没料到的情况。
“晓晓……”简娘细瞅着靳晓脸色,试探地说:“都说事不过三,我们再去一家,若还是抓不到药,这胎就不落了吧?”
靳晓在栖云馆看过许多医书,自然知道落胎滑胎对女子的伤害有多大,可医书里同样写了妇人生产时会面临各种各样情况,也算在鬼门关走一圈,可见坚持到足月生下来也有风险。
最终,还是去了下一家。
这位大夫很负责,望闻问切之后还问了为何想落胎、夫家知道吗、落胎后能保证好好遵医嘱修养吗之类的问题。
靳晓半真半假地答了,大夫也就开了方。
药童去取药的间歇,靳晓一直低垂着头恹恹的,其实这段时间害喜反应很多,头晕、乏力、晨起泛恶心、厌油腻等等,但是身子再不舒服,她也从没有怪过这个孩子。
若孩子父亲不是裴昱,她真的特别期待它的到来。
说到底,都怪裴昱!
靳晓起了点小性子,捏住帏帽垂下的薄纱,揪来揪去出气——想到这里,愈加想骂裴昱,他一旦生气多吓人呐,欺负她、软禁她,手段多的很,而她想出气,只能揪这小玩意儿。
突然一个用力,帏帽差点被扯落,靳晓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下,却听那位大夫迟疑地问:“傅小娘子?”
简娘与靳晓俱是一怔,甚至两人还看看周围,可是这大过年的又是辰时刚过,没有谁勤快地往药堂跑,此间只有她们二人。
大夫放下手中物什,脸上泛起兴奋的笑意,快步走过来。
因靳晓是坐着的,他甚至还半蹲身子,用特别慈祥的语气说:“小丫头不认识我啦?你小时候还总喜欢叫我牛叔,然后师父就会纠正你,叫叔差辈了哈哈哈!”
“哎不对,筠丫头,你这……何时成的婚,嫁,嫁到宋州来了吗?这么远,师父不舍得吧……”
刘大夫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边回忆一边朗笑不断,简娘和靳晓却忽然明白过来——方才帏帽打落,对方许是恰好看见她相貌,误把她认成傅筠了!
傅筠。
又是傅筠!
靳晓心底腾的冒起一股无名火。
虽然恶事都是裴昱做的,与那个叫傅筠的女孩子无关,但人总归不喜欢被说像另一个人,更何况还是现在这种尴尬的境地。
靳晓甚至想,是不是在扬州时裴昱就发觉她和傅小娘子长得像,从那时起就打好主意要把她带回京,趁机让傅小娘子顶替她的身份,正大光明活在阳光下。
越想越不舒服,于是语气也不善:“我不是傅筠!你认错人了!”
撂下这句话,靳晓就气鼓鼓出了门。
天色是寡淡的银灰,枝桠上也半点鲜亮都没有,一律挂着半尺长的冰条,颇感压抑。
仍在生闷气的小娘子见同伴没有立马跟出来,便有一搭没一搭踢着积雪,细沙一样的雪粒子登时飞散,而后无声落下。
不多时简娘追出来,口中还喊着:“晓晓!这其中可能有误会!天大的误会!”
事情要追溯到几个月前,简娘在船上偶然听到裴昱和其手下对话。
“我就一直没弄明白,”说起这个,简娘神情激动,直拍自己脑袋,“都怪我当时太紧张,也太震惊,根本没仔细听,光记着他们要给你做假身份。”
“晓晓你看啊,现在我们都默认裴昱带出门的那个女子是傅筠,但他对外说她叫靳晓,也就是说裴昱帮那个女子顶替你的身份,对吧?”
靳晓点头,刘大夫也听得认真。
简娘继续道:“那这就有问题了,船上他们说的可是给你换身份!”
随后,指了下刘大夫,“刘大夫师从傅大夫,也就是傅筠的父亲,而傅家父女是荆湖北路岳州人。晓晓,我明确当时他们口中的少夫人是你,裴昱为什么要给你做假身份?他……又为何非要荆湖北路下辖各州的户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