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的温柔刀(112)
傅筠顿时恼了,冷着脸说:“再哭就加多一碗。”
“小筠!”这可把傅从初心疼坏了,只是他还未说完便被宁宁抢白了去:“不行的,用药讲究量身定量,宁宁不可以多喝。”
傅筠盯着女儿那双漂亮的葡萄眼,终是笑了,对爹爹说:“不知她从哪儿学来的,真是人小鬼大!”
“你呀,长大了也要当医师么?”傅筠戳戳女儿的额头,笑问。
宁宁立马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反倒考起对方,“我说过将来我想做什么的,阿娘怎么不记得了!”
这还真把傅筠给问住了。
平时主要是照野带宁宁,宁宁自然跟照野更亲近,什么悄悄话都跟他讲。这回照野没有同行,傅筠好说歹说才把宁宁哄好,当下如果回答不上来,宁宁心中的那杆秤岂不是又要偏向照野了。
于是傅筠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爹爹。
傅从初笑而不语。
傅筠只得胡乱猜测:“县老爷?大将军?”
这是宁宁能接触到的图画故事里最厉害的两个角色,甚至昨晚睡觉前还握着簪子当宝剑,喊打喊杀的。
然而宁宁失望地摇了头,抱着阿翁哭得更凶。
傅从初衣襟都快被哭湿了,又听宁宁嗓子好似哑了些,没有办法,只好趁宁宁不注意,朝女儿比划了两下。
傅筠成功接收到暗示,恍然大悟道:“串糖葫芦,对不对?”
答案离谱,但宁宁哭声一噎,转过来撅着嘴,瓮声瓮气地说:“对,阿娘不要再忘记啦!”
“好好好,宁宁长大后要串很多很多糖葫芦,阿娘记得了。”
傅筠莞尔一笑,柔软的绢帕擦着宁宁的泪痕,又问她喜欢山楂糖葫芦还是金桔糖葫芦。
一声声对答之后倒是把宁宁的注意力成功转移了,小家伙哭累了也说累了,倒在小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怀里还抱着一只布老虎。
是裴昱送的那只。
三年来洗过坏过缝过,比原本的模样还要难看一点,宁宁却当宝贝似的,甚至有时候睡觉时也给布老虎盖上被子,叫人哭笑不得。
见状,傅筠亲手给宁宁缝过布老虎,却遭到了区别对待。
对于女儿偏爱裴昱的礼物,傅筠心中原有些疙瘩,但时日一久也就随她去了。
未曾想这日女儿醒来,神神秘秘地朝她招手。
“阿娘,我梦见那个神秘的伯伯了,我们在京城会见到他吗?”
说来也好笑,裴昱送布老虎的那日,离开时没人稀罕搭理他,只有宁宁看见了,两人还挥了挥手,因此宁宁总以为神秘的伯伯是仙人,只有她看得见他。
起先这小家伙将这当做秘密,还得是傅筠跟她“混熟”了,她才肯分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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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修得雅致,元亨帝得意地为众人介绍自己叫人从南方移植而来的绿梅。
比起其他白梅酱红色的花蕊,这绿萼梅白中带绿,显得格外清新,如珍似玉。
与帝后亲近的人早已习惯元亨帝每时每刻彰显自己对皇后的爱意,只是傅筠的注意力不在梅花的萼绿仙姿上,倒是看了看阿娘的笑靥,又瞥了眼阿爹恍若未闻的姿态,实在忍俊不禁。
这花在岳州也不常见,且花期不算长,傅筠想叫宁宁来看,却发觉小家伙一溜烟的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反正身边有宫娥跟着,出不了大事,是以傅筠并未声张,朝一位宫娥打听了,就沿着小径慢慢走。
远远的听见水流声,尔后又听扑通一声响动,傅筠心里一紧,竟忘了这御花园是有池子的。
宁宁爱跑爱跳,万一宫娥没看牢她,一不小心跌进池子里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傅筠的一颗心就吊了起来,步履也飞也似的循声而去。
“伯伯不许让我,不许让我!”
“没有让你,宁宁的水漂打得比我好。”
“真的吗?嘿嘿,是我爹爹教的~”
听见女儿的声音,傅筠捂住心口好生平复了下呼吸,还好是虚惊一场。
只是接下来的男声让她确定了来人——
“是么。那你爹爹呢?也来京城了?”
竟是裴昱。
他竟认下了“伯伯”的称谓,好声好气地问宁宁她阿爹何在……
一株榔榆探身斜出水面,姿态写意,满树花叶遮蔽天日,在水中的倒影轻微晃了晃,掉下两片叶子勾起涟漪阵阵,是傅筠扶上斑驳的树身所致。
她静静看着不远处的那对父女。
一大一小都没什么讲究,席地而坐,宁宁还晃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小脑瓜微微扬起,看来牢记娘亲的教诲——听人说话时注视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