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他为何如此黏人(25)
他们从前是军旅之人,天天在马背上颠着,大伤小伤不断,留疤就留疤了,从不在意。但这次……冯策实话说,光看主子背后的创面,他都气得牙根痒痒。血肉模糊,伤口纵横交错,昨晚来的两个太医一直清理到半夜,真不剩多少好皮了。
宋砚揉捏着枕头一角,看也未看:“扔了吧。”
“好。”
处理好伤口,冯策扶他坐好,又端来药。宋砚捧着黑糊糊的药汁,眉头紧皱,半天没下口,蜜饯倒下肚好几个。
冯策还在愤愤不平:“侯爷下手太狠,老太太心也太狠……嘴上说着疼您,鞭子没少抽一下!到底为什么?”
“他们不想我再去刑部了。”
冯策抓了抓头发,这个缘由他当然也想得到,他是不理解为什么就为了这个打他那么多鞭子。把孩子当面团养吗?任他们搓扁揉圆,稍有点偏差就勃然大怒。还养什么孩子,直接养面团算了。
宋砚并不纠结这些,他还在想今天和柳筝的谈话。他问冯策:“和喜欢的人说话,也要讲究章法?你教一教我。”
“嘶。”冯策薅了把头发,指指他的药碗,“您先把药喝了成不,闭住气仰头直接灌,两三口的事。一会儿放凉了只会更苦更难喝。”
宋砚抿唇,一口气喝完药,又吃了几个蜜饯,追问他:“你到底会不会?”
冯策嘿嘿笑:“不会。”
宋砚心里苦恼,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明天起你不必跟我进西街巷了,在外等着就好。”
“啊?”冯策面露委屈,“属下就是想催您赶紧喝药,没坏心啊!”
“跟这个无关。”宋砚瞥他一眼,打量他那满脸胡子,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总之你不要再去了。”
“那豆腐脑我也不能吃啦?”
“……你就这么想去?你也喜欢筝筝吗?”
一顶帽子从天而降,冯策茫然地原地打了个转,有点百口莫辩:“不是啊我,我怎么敢!”
“那你要是敢呢?”
“我真不敢啊!”
宋砚斜靠在榻上,随便从床头抽了本书看:“你出去吧。”
冯策快冤枉死了,走的时候忍不住嘀咕:“什么破醋都吃,小心眼儿……”
后花园内,秦老太太正由定国侯宋津陪同着散步。走到莲池边上,她随手撒了把鱼食下去,瞬间便数十头鲤鱼涌出来争抢。秦老太太叹了口气,干脆把剩下的都倒了下去。群鱼吃得欢快,有一条竟不小心跳上了岸边。见婆子弯身想捡,秦老太太沉声道:“搁那吧。在水里有人尽心尽力地养着不愿意,以为上了岸,自己真能活得下去?等着瞧吧。”
宋津扶秦老太太往朝月亭走,回头看了仆从们一眼。仆从们止步后退,在烈日底下垂首等候着。
秦老太太坐进了亭子里,眼睛还在看那条不停打挺翻腾着的鱼。鱼啪嗒啪嗒跳了几回,都没能再跳回水中。她问宋津:“之前安排进去的人,都不明不白死了?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都查清楚了?”
宋津面色凝重道:“那几个都是我精心挑选的暗卫,各个武功高强,但自从进了居竹院,一点话音都没传出。昨日我命人去探,一点踪迹都无……我觉得不对劲,又多派几个人去刑部和莲山下的庄子摸底,才知道阿墨竟不知什么时候培养了一批人。”
“一批人?多少人?”
“不知。但也不会太多,这些人多半是他在都督府的时候养的,两三年而已,不成气候。”
秦老太太深深吸了口气,从冰鉴里拾了颗冰块含着,想降降火。在都督府的时候?那就是从他去云韫素那闹过一场回来后了?
“这些都是小事,儿子最担心的还是那桩案子。今日早朝圣上难得御门听政了一回,为的就是此事。徐亦抓住了马志才的把柄,说他和刘炳欲图勾结通政司瞒下楚王意图谋反的事。章大人请陛下即刻下令剿匪剿叛贼,刘炳却说楚王有冤,不可妄下定论,提议直接让楚王剿匪,剿不成,直接判罪;剿成了,便算洗脱了他的嫌疑。”
“这与阿墨,与我们宋家有何干系?阿墨病了,等病好得差不多了,直接就不再去刑部了,从此跟这个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唉,陛下的意思是,阿墨这回断案有功,后面审查楚王谋逆一案,也交由他处理。从此我们再想抽身,难了。”
这时管家刘升悄步上前,低声禀报道:“老太太,侯爷,刚派去西街巷查探的人回来了。”
“让他进来回话。”秦老太太冷声道。
第13章
一个穿麻布衣裳的男人躬身走上前来,行礼后禀道:“回老太太、侯爷的话,小的去查过了,那铺子叫柳氏水豆腐铺,是个年轻女子和她外祖母开的,刚搬进京城还没四个月,听说是从苏州府吴江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