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他为何如此黏人(183)
水房那的动静小了,柳筝的哼歌声近了,宋砚的唇畔不自觉漾起笑:“我从此只属于筝筝,我想为着她给我的爱好好活着。她爱我一天,我便多活一天。”
大长公主赶紧点头:“这当然也好!你就该痛痛快快地活着,甭管那许多!咳,筝,筝筝呢,她今天同我说啦,她想一辈子都和你待一块儿呢!你不知道她今天有多担心你,真是恨不得跑去找你了。”
宋砚无奈道:“太姑姥姥,筝筝不会说这样的话。她是随时准备丢下我的,她这么好的人,当然该身无负累地活,我不能拿爱去绑着她。她该想爱谁就能爱谁。”
谎话被揭穿,大长公主略有尴尬,怀疑地问:“真有这么洒脱?”
宋砚微顿:“没有。”
“我就说嘛。”
“我恨不得她能把我绑在身上,一直绑到棺材里合葬,一直绑到一起投胎转世,随便做什么鸟啊虫啊都可以。我心里到底还是自私的,我害怕被她丢下……我怕死,我想不到人死后该有多冷。”宋砚声音越来越轻,“但我没道理要求这世上任何一人这般爱我,何况是她。我爱她,怎么可以这样要求她。”
“你太过较真了,太姑姥姥是活了快有八十岁的人了,可比你看得明白!别一个劲儿剖尸似的剖自己,换个人是要疯的。你得学会糊涂点,糊涂才能活得痛快。”
“我只与我自己较真,没事的。”宋砚细听着柳筝的脚步声近了,期待地看向了门板。
门没被敲响,也没被推开。那脚步声停住了,没再变得更近或更远。
“你心里想要什么,告诉她啊,她未必不肯给。你越是只跟自己较真,越是痛苦。她既爱你,一定也不忍心看你这样。”大长公主尽力规劝,“哎呀,你们这些情情爱爱的,真是听得我头都大了。在一起该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不就成了嘛!”
宋砚不想柳筝在门外听到太多,只摇头不语。
大长公主还想多说点,他不怎么应答了,大长公主以为他是太累了,不好再多说,只能起身离开。
门先她一步开了,柳筝迎面进来了。大长公主看看她,回头看看宋砚,互道晚好后欲言又止地走了。
柳筝梳弄着头发,进来问:“你们聊了什么?”
“没什么。”
柳筝拿他的梳子梳头:“聊吃聊喝也好,总不会是干坐着。”
宋砚笑着同她聊起明早吃什么。
柳筝梳了头发,搁下梳子,静静看着他:“我都听到了。一开始无意听见,后来有意想听,你不肯说了。”
宋砚不否认:“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提生又提死的,算小事?”柳筝想生气,但他这样她生不出来气,反倒弄得她委屈。这委屈说不清缘由,催使着她要落泪,但还好能勉强撑得住不真落下来。
宋砚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我都想通了,一切都看淡了,所以都是小事。”
“你要出家做和尚啊?一天到晚没见你读多少经文,滚滚红尘的话本你倒是藏了不少!”
宋砚被她逗笑了:“不做和尚。身身心心都这样爱你了,哪还能有什么悟性。”
柳筝神情落寞下来,看他很久,忽然问:“你是不是病了?”
“热早已退了,没有病。”
“说的不是这个……你那么伤心,为什么还一直笑。”
宋砚笑容微僵,沉默半晌又笑了:“总不好一直哭哭啼啼的,多惹你心烦。而且我伤心只伤一阵,有你在,我心里很高兴。”
“别笑了,看得我难受。”柳筝掐住他的脸,“你就是病了。你或许早就病了,没人当回事。”
“他们常骂我是疯子呢,我离经叛道,的确有病。”
“也不是这个。有病的是他们,非要把好好的人往死里逼,冠冕堂皇,假模假样。”
“既然有病的是他们,那我就是没病了。”宋砚摸摸她的手,“好筝筝,你想的太多了。”
“你是被他们弄病了。”柳筝垂眸,不忍看他,“本身一个人独处时连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想做什么,想为自己打算点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就是病了。”
“我想同你在一起呀,我最最喜欢你,最讨厌你讨厌的一切,最想做为你做的任何事,我的打算就是跟你在一起。”
“我若今天就丢下你呢?”柳筝发问,看着他瞬间变得茫然的眼睛,“我若今天就不爱你了呢?”
宋砚仍是笑:“你逗我的,至少今天不可能。”
“我就这样问你了,你便依着这个问题回答我。我今天就不要你了,你还能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想做什么、给自己打算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