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清+番外(16)
……
初至中山,佩麒便见中山之民对至清态度随和自然,可见的确是旧识了。
中山深处无名耄耋老翁,所酿之酒,飘香中山。
“老人家,我携友前来叨扰了。”至清随便一敲门便推开屋门,丝毫不等房主应答。
“你这臭小子,一个人来不够,还要再带一个来!”不用推门便已经嗅到了浓烈酒香,门一推开,酒香更是扑鼻。此般程度,已足够让至清觉得晕乎。
“你这家伙,酒量不行非要喝,醉得躺到天下湖旁这个笑话都传到这里来了,你还敢来喝!”酒翁吹胡子瞪眼,嗓门倒是大,却丝毫没有要动手驱赶至清的意思。
至清赔笑,一边给酒翁顺着气:“您老别气,这不是没在天下湖冻死又回来了么。我这笑话传得远,不就说明您老酿的酒天下无双么?”
佩麒这次也是开了眼界。一路走来,从没见过至清这般讨巧顺气的。
酒翁似是就吃至清这一套,全程未分给佩麒几分注意,便大声喝道:“什么风又把你小子吹来了?赶紧说,说完赶紧滚!”
至清一摸鼻梁,不着痕迹地看了佩麒一眼,说道:“这不是听闻又有新酒,就……”
这“不着痕迹”的一眼恰巧落到酒翁眼中,便知晓是哪阵风把至清刮来此地了。此时酒翁才一见佩麒,顿时色变,对至清冷哼一声:“你倒是消息快,酒在后山,要喝自己挖去。”
至清装作未见酒翁乍变神色,带笑赔罪之后便拉着佩麒离开这小屋,直奔后山而去。
此地至清已经熟门熟路,即使天色将晚,七转八绕还是找到了酒翁藏酒之地。
至清极是老道,右手掌心贴地一触地面,便知道新酒在何地,不用佩麒多言,不一会儿便有两坛新酒被起了出来。
两人寻了一个山崖,并肩盘坐观这中山夜景,看那漫天星河。
至清看着星河,佩麒看着至清。
“你都不会有好奇心吗?”佩麒看着至清侧脸问道。他明明看到了酒翁乍变脸色,却到如今却还是不问一句。
“年纪大了,没什么好奇心了。”至清神在在回一句,听起来还挺像这么一回事,说罢又接了一句:“你若是想说,我自也是听着。我向来善于倾听。”
至清回眸,与佩麒对视着。
佩麒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在玉离岛时候的至清,眼眸比之现在要明亮不少。
星子再亮,又怎敢和玉蟾争光?可一双眼,又怎能从月芒渐渐微弱变为星光?
至清后背一僵,却并无多余动作。此时佩麒指尖正缓缓滑过至清眼帘,他只问了一个问题。
“玉离岛与此地有和不同?”
☆、第十章·浮生
星斗罗列,半生沉浮。
玉离岛与中山有什么地方不同?至清也在想着这个问题,有哪里不同吗?
起手拍开封泥,佩麒将手中新酒递给至清。
至清接过酒却未道谢,而是痴痴看着坛口酒渍,食指挑起,手指搓揉散开酒液,留了三分酒香在指尖。
至清痴态尽收佩麒眼底。
“你们人类都这么懵懂又无知吗?”佩麒打断了至清此般痴态,没等至清回应,复又问道:“即使你是人类尊者也不懂得吗?”
至清敛回不知飘到哪儿的心神,闻言仰首笑了。
佩麒不解。
“或许有人懂,但那个人不是我。”深山古庙小僧,闹市新观老道,红尘几何,总是有人知道所有的事,但那个人不会是至清。
心在这人世间,便不会懂得人世事。
“所有生灵都这般矛盾奇特,还是人类尤其如此。”佩麒拍开封泥,一口灌下,少了几分清冷刻薄意味,倒是显出几分少年狂态。
至清终还是笑了,“你怎么总在问一些我答不出来的题呢?此事你该去问僧人,道士,都比问我强得多。”
佩麒问不出个答案,因此便无言可说了。至清懵懂,他也不懂。
“那你那一日,又为何要救我?”佩麒死死盯着至清,此时至清才发觉月华下佩麒的眼瞳之中微有金芒。
至清久久不答,却无敷衍回避意味,佩麒这才知道至清根本不知自己到底是谁。
“或许是因为机缘吧。”至清想了许久,给了佩麒一个此般摸凌两可的答案。
“胡言!你根本没有想起我是谁!”看见佩麒皱眉,至清便知道他是有几分恼了,不自觉摸了摸鼻梁笑着,眼睛却就是不看佩麒一眼。
“算了,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说罢,佩麒别过头去,再也不看至清一眼。
至清这厢不知如何是好,他虽然记忆不错,但是有时候随手做下的善事,随手结下的善缘,他也没办法都记住。思索良久,至清还是分毫印象也无,见佩麒也不理他,便只得自顾喝酒缓解几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