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娇靥(69)
可后者不只是害怕还是怎的,一直都拢着脸,怎么着都瞧不清五官。
赶在樊封放狠话出来,荆微骊朝“月儿”走近两步:“抬起头来。”
“月儿”闻声抬头,肩膀微抖。
白裙飘飘,扶柳之姿,模样也是个清丽出尘的,虽不施粉黛,眼窝却泛了圈红。
好一个我见犹怜。她于心中默默哼了声。
荆微骊深知,自己从来都是个有脾气忍不住的,以往是,眼下更是。
素手朝那张脸伸过去,雪白的指尖停在她眼眶周围,细细的描绘了一圈,她适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这眼睛生得倒是不错,形似桃花,廓若繁星,当真漂亮。”
以为是贵人松口,薛氏和“月儿”皆大喜,可这股喜悦劲儿还没褪下,耳边再度响起声音。
“只可惜,这座北越王府只能有本王妃一双桃花眼,若是你想留下,便将它剜了去罢。”
瞳孔瞬间瞪大,“月儿”不知所措地朝薛氏看去,可后者也是如出一辙的惶恐。
收回了手,荆微骊嫌弃似的拿巾帕擦了擦,又走回樊封身畔,歪头一笑:“王爷觉得呢?”
下意识去握她的手,樊封答道:“既是王妃的话,自是没错处的。”
这次,“月儿”的心才算是凉到了寒窟最低端。
心口抖得剧烈,终于,一口气没提上来,她就这么闭上眼昏了过去。
“月儿!”
薛氏大喊一声,迅速爬起身朝人扑过去,哭嚎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啊,你跟着姨母我可真是吃尽了苦头啊……”
“够了,”荆微骊忍无可忍,看向耿唐:“去找个嘴严的郎中来给她瞧瞧,若查不出什么病症,直接去请府衙的大人来,就说有歹人胆大妄为,想攀北越王府的亲戚。”
耿唐赶忙应下,满头大汗地就去找郎中了。
人至长街,他深吸一口气,胸口的压抑感总算得到缓解。
真是见鬼,他居然会被王妃这么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年轻姑娘的气势吓到,真是给王爷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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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的香气被卷进房中,荆微骊静默不语地盯着榻上的人看。
方才郎中刚来过,倒的确是给“月儿”诊出了个先天性的病症。
请走了郎中,荆微骊拽着男人的袖口在门口墨迹。
看出她的为难,樊封叹了口气,用指甲敲了敲她的额头:“第二次了,还是这么不听话。”
刚欲辩解来由,颅前便覆上一张大掌。
即使隔着碎发,他掌心的那些疤痕、厚茧也令她再度体会到了这份浓烈的存在感。
她眨巴眨巴眼,向摸她头的人看去:“可王爷方才不是还答应过我不能对我有所隐瞒的吗,怎么,这就不算账了?”
被堵得哑口无言,樊封无奈,直接将人扯进了怀中,死死搂住。
薄唇距她的耳郭很近,一字一词间呼出来的热气也排山倒海似的砸在软肉上,她后脊立刻就酥麻了。
“阿骊,这事没那么简单,后面你就别再插手了。听话,乖。”
这次轮到她被堵了。
咬了咬下唇,她知道樊封这是出于关心的话,可心底的自尊心又开始隐隐作祟。明明知道眼下应该听话,可就是又不想这么软筋骨。
“那,如果我就是不听王爷的话呢?”
静默半晌,她故意狡黠一笑。
她眉目舒展,眼尾上扬,笑得太过明艳,跟只小太阳似的。
“算啦算啦,没意思。”话锋一转,她扬手拍开他,又轻轻哼了声,娇纵得很:“我才不稀罕管呢,王爷自个儿慢慢玩咯。”
纵容地笑笑,樊封扬眉,视线凝聚在她唇上,心里又开始隐隐作祟。
也罢,她眼下应该也没这个兴致。
目送那道窈窕似水中柳的身影离开,男人呼出一口浊气,面上薄薄一层的柔意被拽下来,替代的是一如既往的凶冷姿态。
他转身,朝屋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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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内宅,荆微骊坐在小院中的秋千上发呆。
先前也从照缨口中盘问出来过,那人是在初雪的夜河中被养父母捞上来,虽然勉强还留了口气,但高烧不退整整躺了七日,据说当时好几个郎中都给瞧过病,都说他活不了了。
但许是上天垂怜,前丞相听闻太后身边的奴婢捡了个孩子回来,心血来潮去看看,这一看,便救下了他。
再后来,那人成了樊封的师父。
教他做人识礼,武功绝技,但偏偏不会主动拉他离开阴暗。
“见过王妃。”
被耳畔的一句行礼声打断了思绪,荆微骊循声而望,便瞧见照缨的身后还跟了个瘦巴巴的少年。
她觉得眼熟,努力辨认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王爷同意把他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