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娇靥(55)
托着胭脂盒的手一顿,照缨不自然地笑道:“我是个蠢笨的,也不喜欢这些麻烦事,只是偶尔听耿唐说过几次。王妃放心,耿唐是跟在王爷身边有年头的人了,是信得过的好手。”
听到她都这么说了,即便心中还有别的考量荆微骊也不便多问,只嘴角弯弯,任由二人给自己梳妆了。
“王爷可是去上朝了?”
端庄的发髻刚盘好,照缨便听见她如是问,答道:“没,陛下给了恩典这几日都不必参朝,刚刚是军营里来了人。”
怕这位刚过门的新妇生了微词,她又找补般说:“王爷说了,王府之中您可以随便走看,不会有人敢拦。”
“哪里都可以?”荆微骊扬眉。
“哪里都可以。”照缨复述。
抹了口脂的唇分外妖娆,明明粉黛还未施全,却已然衬得小脸娇艳欲滴。
她深知,自个儿从来都不是个安分的。
更何况眼下还得了应允。
换好衣饰后,耿唐就抱着一箩筐的账册本子站在房间外面,不仅怀里被塞得满满当当,脚边还摞了一堆。
他是习武之人,嗓门也大:“见过王妃,王妃万福。”
还有些不适应这个称谓,荆微骊无预兆得桃腮一热,扶在梨花木椅上的手紧了两分:“免礼。”
简言意骇地通诵了一遍各个产业的情况,耿唐又从大大小小的箱子中拿出来一只锦盒,若细看,不难发现盒身上不同寻常的花色纹理。
他转递给照缨:“这是王爷亲自画图安排人给您打的,原本是想着昨日送出手,但没想到铺里的匠手生了病,今日才做好匆匆忙忙地送过来,王爷便让我们替他转交。”
小盒最后交到荆微骊的手上,她打开一看,里面放的竟又是一只银镯子。
视线不自觉偏移,挪到了当下戴着的那只上。
虽然同样雕涵了马银花的纹路,但相比之下,这只的做工更为精巧绝伦,且最不同的是镯子的内侧。先前那只镌了个“骊”字,这只刻的,竟然是她的小字“提莲”。
明明从没跟他说起过的……
贝齿轻轻咬了下下唇,微弱的感觉将她的思绪拉扯回来。
她也不客气,直接以新换旧戴上镯子,笑颜明媚:“王爷有心了。”
—
约莫半个多时辰,院子里的人走的七七八八。
青瑶刚替荆微骊将她的宝贝古琴摆出来调弦,就瞅见自家主子对着雪白腕子上的银镯发呆。
她紧接着揶揄一声:“姑爷待您当真体贴,还特地送了镯子。”
指腹在精细的马银花纹路上描了两圈,荆微骊浅浅一笑:“傻青瑶,你真以为他让人一大早给我送镯子是为了以示真心?”
青瑶“啊”了声,疑惑道:“难道不是吗?”
“许是一层是为了这个,但更多的,他是在借助此事替我立威。”
“用送镯子来立威?”青瑶更不懂了,稚嫩的小脸尽是不解。
荆微骊也不数落她,只娓娓道来:“我听照缨说过,这北越王府的人都是武汉子出身,且大多数都是在军营戈滩里历练出来的,他们于心里难免不太能接受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北越王妃,他是故意让手下当着许多人的面给我镯子,好让王府中的人都知道他心里有我,且时时刻刻都可为我撑腰。”
说完,她抬手,冲着恍然大悟的小丫鬟回了个和善的笑:“而且我猜,这件事不出半个时辰,全王府的人都会知道了。”
青空之中有莺鸟振翅飞过,两声婉转的蹄鸣惹人软心肠。
树叶声沙沙作响,伴着几个年轻男子的交谈声,很快又都化散在风里。
实在是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与躁动,荆微骊思索再三,还是想去见见昨晚的那位少年刺客。
而且托了镯子的福,看守水牢的几个护卫认出来她,虽面面相觑,却也没有出声阻拦,只沉默地让开路。
进了水牢,没走两步路就望见十几岁的少年以跪坐的姿势被捆住,厚重的铁链绑住了他的手脖、脚腕,跟只战败的公鸡似的低着头,丁点儿声音都不发。
小心翼翼地走近,她俯下身,试探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还活着吗?”
许久没有听见回应,秀气的眉心不自觉皱起弧度。
樊封他……应该不至于已经将人折磨死了吧?
后怕地抿抿唇,她给自己壮胆,准备去探面前人的鼻息,可细长的柔荑刚伸过去,就猛一吃通,再看过去的时候,指尖盎然变得粉红,还多了一圈深而狠的牙印。
被咬得措手不及,她连连后退:“你做什么!”
装死好一会儿的小少年恶狠狠地瞪过来,咬牙切齿道:“你又是来做什么的!替姓樊的来折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