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顾我(102)
她慌乱地回过头,与沈裕四目相对。
沈裕好不容易攒出的睡意荡然无存,原是有些不悦的,但瞥见容锦小心翼翼地挪回来,一时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多谢……”容锦话音未落,只觉身子一轻。
沈裕抬手勾在她腰间,连锦被带着人,一同抱到了床的内侧。
转瞬之间,容锦只觉“天翻地覆”,还没能反应过来,已经躺在了沈裕先前的位置上,奇楠香的味道愈发难以忽视。
她知道沈裕入睡不易,意识到自己扰了他的清净,心虚地拉着锦被遮了半张脸,小声道:“若不然,我还是到别处……”
沈裕按了按额角的穴道,打断她的话:“你还睡不睡?”
容锦茫然:“啊?”
“若是不想睡,就做些别的。”
沈裕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什么稀疏平常的事情,容锦几乎下意识地要问做什么,但好在还是反应过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种时候,在床上能做什么呢?
容锦与沈裕对视了眼,虽不能十分确准自己是否想歪了,但还是果断不再提什么到别处的话。
锦被之中传来闷闷的一声“睡”,容锦乖乖地闭了眼,仿佛转瞬之间就已经睡去。
沈裕笑了声,也没再逗她。
他原本都做好清醒到天亮的准备了,可听着身侧之人绵长的呼吸声,竟在不知不觉中也沉沉睡去。
船上的日子初时会觉着新奇,但行走坐卧皆被困在这里,也难免拘束。
容锦倒没介意,毕竟不过几日的功夫,只是身体有些不适。
有头重脚轻之感,隐隐犯恶心。
容锦初时并没放在心上,倒是船上的厨娘连婶见她这副模样,问明白后,寻了个麻布缝的小袋子给她。
“里边装着些香料,有提神醒脑的功效,你带在身上多闻闻,头两日过去习惯船上的日子就好了。”连婶性情直率,常与人开玩笑,说话间也没什么避讳,“方才见你那般,我还想若是害喜,该做些什么给你吃才好呢……”
说者无心,容锦却被连婶说的“害喜”吓了一跳,原就苍白的脸更没血色了。
她小日子向来不准,当不得凭证,但每次事后都有吃药,颜青漪的医术摆在那里,总出不了差错。
思及此,容锦才算松了口气,结果连婶下句话就叫她的心提了起来。
“你夫君寻你来了。”连婶含笑指了指她身后。
容锦回头见着沈裕,动了动唇想说这并不是自己的夫君,但这么一来要解释的就更多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攥着手中的香料包,迎着沈裕而去:“公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沈裕看着她愈发苍白的脸色,微微皱眉:“你气色不好,叫荀朔帮你看看。”
将江南的烂摊子甩给沈裕后,萧平衍也怕他身体垮了耽搁正事,特地从太医署拨了两个太医随行照料。
沈裕谢了恩,却并没要,而是向荀家要了荀朔。
荀朔医术过人是其中一个缘由,更重要的是,他知道阴阳蛊之事,嘴皮子也严。
“不是什么大事,也犯不着吃药,”荀朔为容锦诊了脉,从随身带着的药箱中翻出个药膏给了容锦,“抹在眉心、鼻下,就能有所缓解。”
他说完,随口调侃了沈裕一句:“您若是对自己的身体能有这么上心就好了。”
容锦打开瓷瓶,清凉的薄荷味扑面而来,她轻轻摩挲着手腕,问荀朔:“我的脉象……没有别的不对吧?”
荀朔点了点头,不明所以道:“你是还有哪里不适?”
她若真有孕相,荀朔不可能看不出来。
容锦彻底放下心,由衷地笑道:“没有。”
沈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有连婶给的香囊和荀朔给的药剂,容锦确实好了不少,只是依旧没什么胃口,一日下来只喝了些汤水。
左右无事,她含了粒桂花糖,收拾自己带来的衣物。
那件鹅黄色的比甲中,也放着个小瓷瓶,是先前从颜青漪那里讨来的药。
容锦轻轻晃了下瓷瓶,其中的药丸来回滚动。
她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倒在手心清点,还余了六粒,想来是够用的。
容锦将药妥帖地收了起来,听着外边隐约传来的动静,像是有什么热闹,不由得有些好奇。
换了件厚实的衣裳,袖着手,慢悠悠地出了门。
日子无趣,船工们闲暇时都会想法取乐,私下里有打牌的、赌骰子的。随沈裕南下的这些人自然不敢聚众赌博,但又实在无事可做,有人便提议来玩投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