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还有件事是他们也没想到的,不知怎么回事,刘衍与慕灼华不和的谣言竟从定京传到了朔北,而且每个人都说得有眉有眼煞有介事。
听说慕大人在朝中得罪了王爷,还被撤去了讲学一职。
朔北副都护也不是美差,定京官员避之犹恐不及,定是得罪了定王,才会被指派过来吃苦。
而且这一路上慕大人日日在定王马车里呆着,跟他学北凉话,每回下车眼睛都是湿湿红红的,摆明是受了委屈的模样。
慕大人待人和善,没什么架子,眉眼时时含笑,因此人缘极好,而定王威严太重,难掩杀伐之气,众人心里虽为她鸣不平,却也不敢说定王的是非。
倒是执剑听了一耳朵闲言碎语,愤愤不平地来跟刘衍告状,刘衍听了置之一笑,道:“旁人喜欢她,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至于说欺负她……倒也不是谣传。”
执剑觉得刘衍这不过是在包庇慕灼华,分明是慕灼华欺负王爷更多。他如今虽然认可了慕灼华,但心到底还是向着刘衍的,看不得自家王爷夫纲不振。执墨见他这样,哭笑不得,道:“执剑,你可知道何为夫妻情趣?”
执剑斜了他一眼:“你便知道了吗?”
执墨摸了摸鼻子,笑道:“就是任打任骂,任劳任怨。”
说完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唤:“执墨哥哥,练武的时间到啦!”
执剑看着执墨沉重又愉悦的背影,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点什么。
朔北的冬天比定京更加冷冽干燥,却也没有慕灼华想象的那么难熬,后来她想,大约是身边有人把她照顾得太好了。他知道她怕冷,便时时烧着地龙,下雪了,他也会及时为她添上外衣,她想念江南的瓜果,没有说出口,他便让人不远千里地送来,他做的一切都是悄无声息,如春雨一样润物无声,让她不知不觉中习惯了他的无微不至,
他就像一个极具耐心的猎人,编织了一张铺天盖地的网,让她深陷其中,甘之如饴。
大概是在到达朔北后的第一个月,她便糊里糊涂地睡进了刘衍的房里,似乎是他说了这么一句——反正你每天都会在我床上醒来,那何不直接搬过来睡?
慕灼华觉得这句话也有些道理,便在刘衍那张大床上又添置了一副被褥——虽然经常也没用上,她总是窝在他怀里睡着的。
没有了慕灼华相伴,郭巨力独守着大院子,哀怨地叹道:“小姐,你怎么那么容易被王爷糊弄啊,就这样搬去和他睡了吗?”
慕灼华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闪着精明的光,低声喃喃道:“自然是因为我也馋他的身子啊……”
只是这样的亲密无间只在夜里,到了白天,两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刘衍要整顿朔北军防,慕灼华要操心边贸市场与各部学堂的筹备,常常到了深夜两人才能见面说几句话,说的也多是公事,当然也经常话没说完,人便到了床上了。
但她也不总是被欺负的那个人,到底是聪明伶俐的慕灼华,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就是在床上,也不甘心任人摆布,过不多久,便能反客为主,在刘衍身上找回场子。只是她终究是个文弱书生,比不上恢复到了鼎盛时期的刘衍,每回的逆袭都像昙花一现,最后还是得乖乖窝在刘衍怀里求饶。
有几次被他欺负得特别狠,是因为她被人当街拦下来告白了。
北凉人的性子就是这么直爽,喜欢就说,也不怕被拒绝,只要把自己的心意传达到了,他们也就满足了。
陈国人的性子却隐忍克制,明明爱极了,却总有这样那样的顾虑,不敢说出来,不敢公之于众。
慕灼华自有温和的法子打发了示爱者,若被刘衍撞上了,方法则会冷酷许多,没有人不怕发怒的大都护,在他面前唯有恐惧与腿软,能做的也只有求饶和滚蛋。
末了只留下慕灼华一个人,讪笑着面对刘衍的妒火。
她被他摁在怀里,惩罚性地强吻她的双唇,低哑的声音埋怨她太招人喜欢。
慕灼华靠在他怀里,笑着说:“你也招我喜欢呀。”
刘衍微怔一下,心头那股怨气便被她这轻轻软软的一句话吹散了。
慕灼华含着笑看他:“我想到了一个法子,可以一劳永逸地摆脱这些烦恼。”
刘衍好奇问道:“什么方法?”
慕灼华凑到他耳边,吹着气轻声说:“刘衍,我们成亲吧。”
她以为刘衍会惊喜若狂,但他只是有些疑惑地望着她,仿佛没听清她的话,但他其实是听清了,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你……”扶在自己腰间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了,向来温润的声音蓦地变得沙哑,“可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