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敢赌!”虽然已经事过境迁,慕灼华还是为此揪心,焦灼地攥着刘衍的衣襟,“万一陛下再次信了沈惊鸿,又或者因为先帝的死迁怒于你而动了杀心呢!”
刘衍安抚着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他是我看大的孩子,他虽然有时候骄纵任性,却是赤诚善良,我愿意信他,我更担心的,是沈惊鸿识破了陛下的演技而出现意外。”
然而沈惊鸿没有识破,那自然是因为……他的愤怒和怨恨,都是真的。
“既然那是假死药,那陛下又为何给了我令牌,让我救你?”慕灼华费解地皱眉,惊疑不定说道,“难道……那酒中,并没有假死药?”
然而刘衍并没有回答她,他眉头一皱,脸色忽然变得煞白,仿佛浑身的力气被一瞬间抽空,他呼吸一窒,阖眼倒在慕灼华身上。
慕灼华惊惧地扶住了刘衍的身体,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刘衍!刘衍——”
定王府中。
万神医给刘衍施针过后,又让执墨和执剑轮流给刘衍输入内力,推动他经络之中的内力畅通,只是这样的治疗似乎极其难受,刘衍昏迷之中依然皱紧了眉头,沁出冷汗。
烛光映着万神医凝重的神色,执剑为刘衍输内力,慕灼华和执墨站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他。
执墨问道:“万神医,王爷的身体到底如何了?这几日他不时出现经络阵痛之感,一旦发作,轻则剧痛,重则昏迷。”
万神医问道:“频率大概多久一次?”
执墨道:“并不一定,最短一次间隔六个时辰,最长大概两天。”
万神医抚须半晌,沉吟不语。
慕灼华担忧地看着刘衍的面色,想起刘琛那日给了自己那面令牌……
“万神医,难道那日王爷服下的,并不是假死药?”慕灼华看向万神医,心事重重地问道。
执墨也说道:“万神医,你说过那种龟息散只能让人屏息十二个时辰,对身体害处极小,也不会引发渊罗花的异动,但王爷当日喝下毒酒之后,便吐血不止,之后昏迷了三日三夜,气息全无,若不是身体还有一丝余温,真与死人无异。”
万神医听了执墨所言,似乎并不讶异,反而有了一丝明悟,他说道:“那日王爷服下的毒药,确实不是我给的龟息散。”
慕灼华心头猛地一坠:“陛下在酒里下毒了?”
“不是他。”说话的声音沙哑而虚弱,却是从床上传来。
刘衍不知何时醒了,他睁开眼,定定看向慕灼华。
慕灼华急忙走到他身旁坐下,和执剑一起将他扶好背靠着枕头坐下,一只手趁机按住了他的脉搏,察觉到他的脉搏跳动有力,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
“你何以笃定陛下没有下毒?”慕灼华攥着他的手腕,只觉得自己掌心发凉,似乎他身上还比她温热几分。
刘衍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微笑道:“我没事了,你不必担心。”
万神医看向刘衍说道:“是谁在酒中做了手脚,我无法断言,但据我观察,王爷当日定然是服食了另一种假死药。这种药药性霸道凶猛,会让人真的陷入濒死状态,全身麻痹,气息全绝,无知无觉,至少一个月才能从假死状态中苏醒,因此苏醒之人,也必然身受重创,十分虚弱。此药名为离魂散。”
当日刘衍“死”后,执剑奉命掉换了刘衍的身体,把早已准备好的一具尸体放入棺材里。那具尸体是一名死囚所有,经过万神医一双圣手的处理和易容,他不但五官与刘衍一模一样,就连身上的每一处伤疤都极为相似,即便是有人有心查看,也不会发现异常。
执墨道:“可是王爷服药后,我便将他带到隐蔽之处,王爷昏迷了三日才醒转过来,远远未到一个月,身体也受到重创。”
万神医听他这么说,竟露出一个微笑:“那是因为王爷身上有两种奇毒奇药。王爷可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渊罗花以生机为食,与宿主相伴相生,不死不绝。”
刘衍眼中掠过一丝亮色:“神医的意思,是我生机断绝之后,渊罗花的毒素便也会减弱?”
“不错,置之死地而后生。”万神医感慨道,“可又有谁敢拿性命去赌?我也是担心王爷体内毒素复杂,才给你药效最轻的龟息散,龟息散并不是真正的死亡状态,离魂散却不同,服食离魂散对常人来说不过是一场大病,但王爷体内毒素复杂,下药之人不精药理和毒性,既不知道离魂散会让王爷的身体遭受重创,更不知道会阴差阳错,解了渊罗花之毒。假死之下,生机断绝,渊罗花的毒性便会消解,雪尘丹则会趁机吞噬渊罗花的毒素。这种疼痛常人不能忍,但死人却感受不到。王爷昏迷的那三日,渊罗花的毒素被雪尘丹消解过半,离魂散药性不敌雪尘丹,也被消解,因此未到一个月,王爷便提前苏醒过来,身体受到的创伤,乃是两种毒素在体内角逐导致。王爷近日来的每一次发病剧痛,都是因为毒素消退,淤滞的经络在重新恢复,王爷因祸得福,如今体内的渊罗花毒素,已经被清除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