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徐徐转过身来,却不是慕灼华,而是孙纭纭!
孙纭纭面上一片绯红,刘衍温暖而有力的怀抱让她仿佛置身梦中,但回头之后,看到刘衍惊愕而冷漠的神情,她的梦也骤然破碎了。
“王爷……”孙纭纭屈膝行礼。
刘衍冷声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刘衍上下打量孙纭纭的装扮,她今日竟穿了一身和慕灼华极像的淡青色文士服,全然不似世家闺秀的打扮,就连发上也抹了和慕灼华味道相似的发油,刘衍本就三分醉意,一心想着慕灼华,先入为主,丝毫没有想过站在这里的会是旁人。受了这番惊吓,他的酒意也醒了,心中也冷静了下来,对孙纭纭的心机,也了然于胸了。
孙纭纭低眉顺目,柔声道:“我以为,王爷喜欢这样的女子。”
刘衍深吸一口气,冷然道:“孙姑娘,本王已经与你说清楚了,心有所属,绝不可能娶你,本王喜欢的是那个人,而不是什么样的女子。你如何学她,也不过是徒有其表,你有你的好,不必为了一个不喜欢你的人改变自己。”
孙纭纭平生从未受过这样的冷漠与屈辱,但眼前站着的,是她放在心里十年的男人,她刚刚才感受过他的温柔,更加舍不得就此放弃。她拼上了世家女子所有的尊严,想要挽回他的目光。
“王爷!”孙纭纭喊了一声,叫住了刘衍转身离去的步伐,“王爷若是喜欢她,便娶她,我……我可以为妾!”
刘衍不敢置信地回头看了她一眼。他从未仔细看过孙纭纭,模糊记得她是个端庄秀美的世家贵女,而所有的世家贵女,都是骄傲的,断不可能为人妾侍。
孙纭纭恋慕他,这样的传言刘衍自然也有听闻,但最初他以为这不过是孙家的计谋,想用这种方式逼迫他答应两家的联姻,直到现在,看到眼前女子泪盈盈的模样,他才知道这件事或许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呢?
刘衍迷惑不解,他与这位孙姑娘何曾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
“孙姑娘,何至于此?”刘衍并没有感受到多少的感动,更多的是觉得麻烦和疑惑,“你可以有更好的姻缘。”
孙纭纭咬着唇,低下头,眼泪落在地上,打湿了青石板。
“王爷不记得了,七年前,浮云山,我与家母上山礼佛,途中马车失控,是王爷救了我。”
那年他十九,正是鲜衣怒马的俊美少年,她于惊恐之中看他从天而降,勒住了狂奔疾走的骏马,那双亮如繁星的眸子便深深地印在了心上。后来才知道,他是昭明帝最疼爱的弟弟,是威名赫赫的定王,也是她魂牵梦萦的郎君。
自打那时起,她一颗心便都拴在了他身上,明知道世家女子的婚姻不能自主,她还是想搏一搏,她推了家里安排的婚事,却不敢将自己的感情宣之于口,直到三年前得知他重伤的消息,她也一病不起,这才让母亲看出了端倪。
但孙家怎么可能把最看重的嫡女嫁给一个将死的定王冲喜,于是她被带回了江左,他回了定京,她却再也见不到他了,等再次相见,她怀揣着与他成亲的希望接近他,却听他决绝果断地说,他心有所属。
刘衍看着孙纭纭的眼泪,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七年前的事,他救过的人实在不少,顺手而为,又怎么会费心去记,更想不到会因此让一个少女对他念念不忘。
“孙姑娘,当年之事,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不必放在心上,本王也不求任何回报。”见孙纭纭确实没有什么坏心眼,刘衍也不好对一个哭泣的女子太过苛责,但他此刻更心急地想去寻找慕灼华,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本王还有要事,恕不奉陪了。”
孙纭纭凄然望着刘衍:“我有多不堪,竟连委屈做妾,都不能让王爷点头吗?”
刘衍转身离去,只扔下一句冰冷的话砸在她心口。
“是本王不愿委屈了她。”
刘衍刚走两步,便看到地上躺着一个桃花灯,他心中觉得诧异,走上前去拾起一看,只见上面的花瓣上写着两行字。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后面两句没有写出来的,是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刘衍心中一动,定睛看向这熟悉的字迹——毫无疑问,这是慕灼华的字。
可是这花灯为何会掉在这里?
刘衍屈膝蹲下,仔细查探地上的脚印,心中猛地一沉——地上的脚印十分凌乱,有挣扎的痕迹。
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宫里对慕灼华下手!
刘琛坐了许久,不堪其扰,面上神色渐渐冷沉,他身为九五之尊,不怒自威,更何况是心生不耐,更是让那些胆子稍小的少女们不敢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