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荣当时冷汗便下来了,指着慕明华的鼻子骂道:“你、你胡说什么!我何时说过这话!”
慕明华懒懒地白了他一眼,如今她可是人人敬佩的忠义夫人,有大义傍身,有陛下撑腰,并不怎么把这两人放在眼里了。
“若是二老也觉得我没有做错,那便不要在此处喧哗了,免得叫有心人听到了,去陛下那里参你们一本。”慕明华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慕家恐怕担不起这样的罪名吧。”
慕明华话里的威胁两人如何听不出,气得怒火烧心,却真不敢对她如何。
岑氏咬着牙拉下脸来,陪着笑道:“你父亲方才一时气急,这才失言了。咱们都是自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如今慕家遇到难处,你在陛下那里说得上话,能不能想想办法帮帮家里。”
慕明华刚才不过是危言耸听恐吓他们,她哪里能在陛下面前说上话,陛下虽然下了封赏,却也只是派了个宦官来,便是告御状之时,她也只是在大殿上远远看了一眼,趴在地上起不来,连长相都看不清。
“都说士农工商,商贾为末,任你多大家业,也挡不住官场上一场惊涛骇浪啊。”慕明华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她心中冷笑看着眼前二人,这男人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却从未给过半点关爱,这女人是她名义上的母亲,却刻薄寡恩,她对慕家并无半分眷恋亲情,自然不会为他们劳心劳力。
“慕家多年经营,想必不至于在朝中没有关系门道,父亲与其在我这儿浪费时间,还不如去找找别人。”
慕荣见状,明白从慕明华这儿是讨不到好了,他本也不指望一个忠义夫人能帮上多少,但见慕明华态度如此冷漠,心中也是来气,拂袖冷笑道:“好好好,果然生女儿最是无用,你既然不当自己是慕家人了,以后也别回慕家!”
慕明华冷眼看着慕荣夫妇含怒离去,心中不屑哂笑,那个慕家,又有谁稀罕回去?她也不过是慕荣一时欢愉的产物,小时候她也对这个父亲心生孺慕,可他又何曾给过她一丝关怀?至于岑氏,既没有血缘之亲,也不能指望她对自己这个庶女有多少关爱。于慕家而言,庶女也不过是件工具罢了,好吃好喝养大了,方便卖个好价钱,送与他人结为姻亲,谋取利益罢了。
过去他们与她谈利益,如今又何必来谈亲情?
简直可笑!
慕灼华听慕荣和岑氏口口声声指责慕明华不念亲情,心中颇觉无语。这事别说慕明华确实无能为力,就是有办法,她也断不可能为了慕家的事去奔走。
慕荣此刻话里作践慕明华,不过是激着慕灼华相助罢了。
岑氏抓着慕灼华的手恳切道:“灼华,你和明华不同,你知书达理,又得陛下看重,于情于理,此事你是非帮不可的,否则咱们慕家恐怕要遭大难了!”
慕荣也是眉头紧锁,这段时间来他经受了太多,原本风流俊朗的样貌经过这些年酒色的掏空,更加难以承受风浪,此时见他,比离家之时老了五岁不止。“听闻你是今年殿试探花,深得陛下器重,不但是户部郎中,还能给陛下讲学,你可有法子帮慕家摆脱当前的困境?”
慕灼华叹了口气,道:“父亲母亲,我虽有心,却也无能为力。这事是陛下亲自盯着的,陛下要肃清吏治,整顿官场,此番吏部考绩有四百官员遭到罢免,可见陛下是动了真格的!在这风口浪尖上,我若因私废公,徇私枉法,让人抓了把柄,非但我官位不保,慕家也要因此罪上加罪啊!”
岑氏苦着脸道:“这……倒也并非是让你徇私枉法,只是既然你在陛下那里有几分面子,便向陛下求求情,陛下开了恩,便不算是你的过错。”
慕灼华笑容冷了下来,道:“母亲,你这话说得便不对了,你让我以私情向陛下求情,让我不要徇私枉法,却让陛下徇私枉法,把罪过推到了陛下身上,这可是欺君砍头的大罪啊!”
岑氏被慕灼华唬得双腿一软,无措地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会把罪过推给陛下呢……”
她再厉害,也不过是在内宅中作威作福,哪里见过这阵仗。
慕荣背着手,沉着脸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眯着眼看向慕灼华,冷笑了一声,“不过都是你的推脱之词。你是我的女儿,你也姓慕,慕家遭殃了,你也不可能好过!”
慕灼华淡淡道:“自古忠孝两难全,还请父亲原谅女儿不孝了。”
慕荣见慕灼华撕破了脸,气得直哆嗦:“你、你就当真见死不救!”
慕灼华无奈地摊了摊手:“父亲,非是我见死不救,一来,慕家罪不至死,不过是花钱消灾,老老实实认了罪名便了了。二来,我只是一个户部郎中,确实帮不上什么忙,还请父亲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