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衍一怔,随即失笑,伸手敲了下她有些濡湿的脑袋:“越来越放肆,本王问你话,你倒反过来为难本王。”
慕灼华委屈地撇撇嘴:“王爷也知道这种问题是在为难人……王爷和陛下是一条心,下官对陛下尽忠还是对王爷尽忠,不都一样吗?”
刘衍心中轻轻一叹——那自然是不一样的,他要的,又不是忠……
“今日陛下召见,说要将你调至户部,你可高兴?”刘衍问道。
慕灼华有些意外:“户部……那王爷呢?”
刘衍随意地说道:“陛下已拟旨加封本王为议政王,明日早朝宣旨。”
慕灼华倒抽了口凉气,议政王的身份可太尊贵了,远在所有王爷之上,可以说是半个皇帝了。之前刘衍战事受挫,身体不济,便屈居理蕃寺任尚书,所领不过一部,而议政王的权力等同丞相,总领六部,尊贵还在之上,六部尚书见了他都要恭敬行礼,别人站着他坐着……不过以刘衍如今的权势,和半个皇帝也是差不多的,只是多了议政王三字,显得更名正言顺一些罢了。
外间流言蜚语太多,剑指定王擅权,刘衍却偏偏把权力递到他手中,让他名正言顺地做事,让旁人不服都憋着,他们叔侄感情不是旁人可以随意离间的。
慕灼华不禁有些羡慕这样的亲情。
刘衍见慕灼华低着头不语,便又说道:“陛下让沈惊鸿进吏部,你进户部,是想逐步重用提拔你们,日后让你们掌管最重要的两个部门。吏部掌官员任命,户部掌天下钱银,乃是重中之重。”
慕灼华讪笑道:“王爷说笑,这活可不好干,户部和吏部是最得罪人的衙门,沈惊鸿不怕,下官怕得很。”
“可陛下说你处事圆滑,又出身富贾之家,对此必然得心应手。”刘衍笑道,“是不是知人善任?”
慕灼华笑得诚恳:“陛下和王爷都是知人善任。”
刘衍暗自失笑,她拍马屁还真是滴水不漏,嘴上比糊了蜜还甜,可惜啊……没有心。
“王爷。”马车忽然缓了下来,外面传来执墨的声音,“前方有屋子被雨水冲塌了,马车太大,路堵了,恐怕得绕路。”
刘衍回道:“那便绕路吧。”说着看向慕灼华,“你可要急着回去?”
慕灼华摇了摇头,“今日休沐,本也就没什么大事。”
“既如此,便歇歇吧。”刘衍指了指火炉上精致的铁壶,“再多喝些热牛乳,免得受凉了。”
那牛乳里加了些蜂蜜,味道甜滋滋的正好入口,慕灼华又倒了半碗,喝完之后身上都暖和了起来。马车做了减震,不疾不徐地在雨中走着,轻轻地摇晃伴随沙沙的雨声,听得人不由自主地犯困。马车里的熏香沉郁而安神,不知不觉让人放松下来,刘衍随意地挑了一本书看,心里却不怎么静得下来,偷偷用余光看慕灼华,竟发现她斜斜倚着软垫,双眸倦倦地合上,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刘衍怔了一下,便放下书倾过身去,担心她压麻了手臂,便伸手穿过她微湿的长发,温暖的掌心托着她的后颈轻轻抬起,将她放在软褥上,又拉起宽大的外氅帮她盖严实了,免得她着凉。
伽罗香价值千金,效果自然不同凡响,慕灼华沉浸在这沉郁的香味里,睡得舒适极了,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嘴角微微翘着。刘衍低头看着她的睡颜,不自觉一抹笑意浮上眼底。她原本煞白的小脸此刻已回复了血色,娇嫩的脸颊染上了粉粉的胭脂色,嘴角却还沾着一丝干了的白色痕迹,应是先前喝了牛乳残余的。刘衍未及思考,已经伸出了手去抚上她唇角的白渍,待指腹触碰了温热柔软的唇瓣,他才意识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这已经算得上是轻薄了……
他的手顿了一下,心口处仿佛被猫爪子挠了几下,说不出的酥麻痛痒,这不是君子所为……但他终究没舍得收回手,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柔软娇嫩的唇瓣,呼吸不自觉粗重了几分。这张小嘴惯会说话讨他喜欢,只是他自己也知道,十句里怕是一句真话也没有,明知道是戏,看戏的人却动心了。
那个逼真的梦境又撞进脑海中,他仿佛还能闻到她颈间传来的馨香,还有唇齿间湿软清甜的蜜意。
刘衍猛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随着自己的心思,不知不觉压下去,两人的唇瓣只离了寸许的距离,鼻尖几乎擦过。她细密卷翘的睫毛掩住了机灵的眸子,平日里能说会道的小嘴也轻轻合着,轻缓的呼吸拂在他脸上,她这样无知无觉地安睡在他面前,模样是难得一见的乖巧。
就这么相信他吗?
轻易地上车,在他背后脱衣,穿着他的衣服,身上沾染了他的气息,安心地在他面前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