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是只撒娇精(191)
屋子里没有焚香却自带一股子清甜味道, 原是窗边插了几枝红梅。
察觉到动静,女子放下手中的东西, 脸上漾起一丝笑意:“今天城主大人怎么有空来看我?”
她语调慢而柔,明明看不见,又好像能看见,一双翦水秋瞳欲语还休。
桑落:“……”
他很想说自己其实每天晚上都来了,但这样似乎有点奇怪,最终还是没说话。
沈稚秋不用看,猜都能才出来他现在的表情,一定是木讷中带点呆,她叹了口气,说:“其实我知道你每天都来,明明可以向我解释的。”
外面的丫鬟每天都要屏气几次,一看就知道是他把人家吓着了,这么明显,傻子才猜不出来。
女子苦口婆心道:“城主大人,不是我说你。我知道你的性格狗都不爱,但现在当了城主还是要软硬兼施嘛,天天对大家摆着臭脸,很不利于团结合作。”
他一靠近,方圆几里都如临大敌,足以说明这人平时做事有多让人害怕。
连蛮族都知道可以在马背上打天下,不能在马背上治天下,他怎的就是不明白呢?
被她嫌弃,城主大人一时哑口无言,半晌,声音沉闷:“没有吓他们。”
他明明每次都尽力和颜悦色。
这话也不是作假,自打沈稚秋来了问龙城,他就没杀过人,没沾过血。城里的大牢都空出来不少位置。
沈稚秋仔细品了品,觉得他没必要撒谎。
就是说他真的觉得自己态度很好?
“……”
算了,小煞星只要作出正常的表情就像阎罗一样,可能怪不得他。
沈稚秋再次叹气。扶着桌子站起来,向他招了招手,男子便像小狗似的凑过去。她伸手想去摸他,一次没成功,他又往下蹲了些,精准地把脸凑到她手边。
这回摸着了。
女子狠狠捏了下他光洁的脸颊,暗忖:平日风吹日晒的,也没见抹个什么香膏,为何这么嫩滑?
若不是她美貌出众,说不定都要被这个男人比下去了。
她一边腹诽,一边故作凶狠:“嘴巴长来是和人沟通的,你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就会和别人产生误会,离心离德。”
“那你呢,你有误会我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急切。
沈稚秋说:“那倒是没有。但是!我是说但是!要是你一直像个闷葫芦,我们之间迟早也会产生误会。产生误会我就会难过……”
“不会让你难过!”他忍不住打断她的话。
“凶我?”沈稚秋愣了愣,凭空地挤出了几滴眼泪,一边啜泣,一边感叹自己现在装可怜的技巧已经炉火纯青。
早有这技术,当年还会着颜楚音那小白莲的道?
眼泪嘛,谁没有呢。装可怜嘛,谁不会呢?
可恨啊!
虽然明知道她在装,桑落还是慌了。
他怕她生气,怕她冷漠,自然也怕她一切不好的情绪,这些都让他手足无措。
最后他只能低声求饶:“我错了,你别哭。”
原以为她还要折腾一阵子,未曾想这次很快风雨就收。沈稚秋一听他道歉,那几滴眼泪立刻止住。
“行,记住啊,是你做错了。”她不忘提醒,“下次可不许凶我。”
“好。”
他讷于言,说不出个什么东西,只记住了凡事先认错。
两人安静下来,沈稚秋又摸索着拾起银针。
桑落看了看她手里的绣帕,有些惊讶:“你在绣花?”
这可不是他记忆中的沈瑟瑟,但凡跟女工有关的她是一概不通。哪怕能做一点针线活,也绝对不会热爱此道。
毕竟几年前她衣服开了个口子,还专门把他抓来替她补洞。
“我就不能绣花?”沈稚秋皱眉,“你的意思是我绣得不好看。”
“…没有。”桑落忽然想起她目不能视,神色一紧,急忙抓住她的手,果然有几个小红点,显然刚流完血。
“沈稚秋!”
她似乎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我没事,几个针眼而已。”
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什么大伤小伤没见过?她四处行医的时候,伤者半死不活也是常事啊。
桑落更是刀尖舔血的恶主,手上人命不少。但此时看着她手指上那几个几乎已经愈合的伤口,还是感觉眉心突突的跳,一阵揪心。
发觉空气凝固,沈稚秋把针线丢在桌上,小心翼翼地安抚他:“我今天不绣了总可以吧?”
她刻意把‘今天’两个字咬得很轻。
桑落清楚她的小把戏,却也拿她没办法,只能无奈地说:“你现在眼睛还没恢复,等好了之后再绣,可以吗?”
他本可以直接把屋子里能伤害到她的东西统统清除,包括这些碍眼的针线。可他从来不肯拂她性子,哪怕时常被她的行为吓得心惊肉颤,也不想强迫她、磋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