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宦多少事(168)
隔着门,季野那波澜不惊的清冷声调传进姜池耳中。
要知道,三殿下在东厂时,偷鸡摸狗的事可没少做。
姜池掩饰性的抬起手摸了摸鼻尖,轻咳了两声,推开眼前的门,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走了进来,定睛一看,瞬间直了眼 。
男人骨架生的高大,正背着身站着,一身素色里衣,青丝散落着,竟生了几分谦谦君子的意思。
季野领口微敞着,还能瞧见姜池送的长命锁正挂在胸口处,眼前的男人他本就生的白,又常年不在日光下奔波,衣物遮盖住的皮肤被滋养的更是白嫩。
二人隔着不远,姜池很轻易的就能欣赏到男人衣物下那抹若隐若现的秀色。
男人体态健康,如今站的直挺挺的,手中的里衣系带被扯紧,背上的轮廓被衬的一清二楚。
少女何时见过这般隐晦的场面,脸上渐渐发起烫,不自在的别过眼,弱声嗔怪道:“衣服没穿好怎么不早说。”
季野哑着声音轻笑一声,扯下衣架上的外袍,反手套在身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臣没邀殿下,殿下可是擅自闯进来的,怎么还怪上臣了。”
“殿下可是有些没理争三分了。”
姜池知道自己理亏,但还是挺着胸脯哼了一声。“怎样?”
季野笑意更浓,没发觉自己耳垂也红的惹人腹诽。“做臣子的,自然是不能说殿下一句不是。”
“我给大人簪发吧。”姜池看着季野散着的头发,突然来了这一句话。
男人微怔,却也没拒绝。
姜池要比季野矮上许多,站着是不够的,她“切”了一声,将男人按在木椅上,站在他身后。
少女的玉指在季野颈侧游走,不经意间的刮过对方耳垂,男人顿时颤了颤。
二人皆是一愣,姜池试探着问道:“大人,你不会怕痒吧?”
季野脸上一红,没说话,咬着的牙却是给了姜池答复,二人心照不宣,一人隐忍着笑意,一人藏着羞意。
季野没想到姜池居然真会给男子束发,且动作熟练,他狐疑道:“殿下怎么还会这些?”
姜池也没藏着,无所谓的笑了笑,在男人发顶插进一根和自己头上一模一样的玉簪。
“在苏州的时候,只有九叔陪我玩。”
“九叔前些年是不爱束发的,整日散着,我没事就拿他的头发编辫子,后来阿潭姐姐给我呵斥了一顿,她说九叔是男子,不可以编那些女儿家才有的样式,我就又学了些男子的。”
明知二者情谊深厚不是自己能及,可季野心中还是忍不住的苦涩,酸道:“他也就你这一处软肋了。”
姜池嘴角勾了勾。“大人和九叔年岁相仿,同我说说九叔以前的事。”
“九叔年轻时是不是很厉害?”
季野眼眸晦暗,他沉思着,思绪飘回十几年前,恍惚间想起的却不是谢九,而是当时还人微言轻的自己。
那一年的季野是多么羡慕那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谢九虽罪臣之子,却仍有资格活在日光下,无一人敢道不是,而自己卑微的如泔水旁苟活的老鼠。
“大人?”
少女的轻呼唤回季野的出神,他敛眸轻笑。“谢九是不是很厉害?”
“嗯……世人都说谢九的剑法是天下第一。”
姜池听到季野的回答,来了兴趣,将胳膊拄在男人肩膀上,歪着头看向他侧脸。“我才不想听世人的评价的,我想听大人的想法。”
颈侧温热的吐息惹的季野一愣,也不知说的是否是心里想的那句话,只见他眉眼低垂,缓缓道:“不过尔尔。”
广安王性格古怪,这些年没少与人交坏,今日寿辰来的人都是年轻时交下的战友,如今也都没什么官职,寻常百姓般过着日子。
不过晚辈来的倒是热闹,许家二子在世时交友甚广,人虽不在了,但交情却是实在的,这么些年都拿许知义当作自己亲人一般上心。
姜池二人的身份不方便出席这种场合,在场的除了打过交道的许家父女,没什么人清楚他们的身份,都以为他们是许静川的朋友。
酒过三巡,年长的几位都上了些醉意,性情起来,同许知义讲起年少时光。
这些老人家可是实打实的在战场厮杀了半辈子,满身的硬气藏也藏不住,如今虽远离沙场也不在朝堂,但初心未改,仍敢是念着国事的。
一个不留神,就唠叨了储君的位子上。
“老夫前些年同大殿下有过一面之缘,金玉在外败絮其中,不具帝王之相。”一老者摸着胡须,唏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