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金屋(95)
轻云捂唇,眼底皆是笑意:“小姐生的真美!这身衣裳若是旁人穿上,定是不如小姐的。”
“就是就是,京城里头,我就找不出比小姐还要好看的!”
听琴将金簪插入发髻,随着谢兰音走动,散落流苏碰撞在一起,发出泠泠响声。
铜镜中的女子青丝如瀑,画黛弯蛾,齿如含贝,清眸流盼,即便是她自己,都看愣了片刻。
须臾,谢兰音换下嫁衣,引得听琴无奈叹息:“小姐,这身嫁衣真好看,您怎么不多穿会呢?”
谢兰音拔下金簪的手指轻轻颤了颤,垂眸,淡声道:“还是别弄脏了,等成婚那日不是还要穿整整一日?”
听琴不疑有他,惋惜之余将嫁衣收拢好。
窗外,一排鸿雁张着羽翼朝着南方而去,枯黄叶片飘落而下,转眼,已是深秋。
……
铺天盖地的红妆点着太傅府,婢女侍从来来往往,仔细收拾着今日要用的东西。
弈棋核对着礼单,黑风目光逡巡,肃着一张脸,视线四下扫视,提防着那些不长眼睛的家伙破坏今日婚事。
等弈棋看完礼抬首,瞥见他自始自终这副表情不禁说道:“今日可是主子大喜之日,你也别老是伴着一张脸,夫人年纪轻轻,可别吓到她。”
想到今后太傅府终于要有女主人,弈棋很是高兴,黑风听了弈棋的话后觉得也有道理,眼底冰冷退散少许,总算多了一抹温和。
“他们来了。”
随着黑风话音落下,只见沈霁拿着一条红绸布,而红绸布的另一头,则是盖着红色盖头的谢兰音。
她看不清眼前的路,身旁抱月小心翼翼搀扶着她。
今日沈霁意气风发,眼底溶满浓浓暖意,笑若春风。
二人来到厅堂,沈霁上无长辈,故而上首供着牌位,除此之外,他还在等一个人。
吉时将至,那人紧赶慢赶总算过来,等到众人一见到来人后纷纷跪地叩拜,高呼“万岁”。
谢兰音心头一跳,看不清外头的画面,但听着声音,也知定是陛下来了。
想来沈霁本就是他的左膀右臂,肱骨之臣,今日这么重要的人成婚,陛下自然要过来观礼。
萧晗光没有停留太久,等沈霁和谢兰音拜完天地,他便离开,只是离开之前特意拍了拍沈霁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今日少喝些酒。”
沈霁眉梢一抬,二人交换了眼神,萧晗光径自离开。
谢兰音并不知道这些,回了婚房还要再坐一小会儿,好在沈霁没有让她久等,而是进来挑开喜帕,同她说道:“发饰繁重,等会你要是累了先沐浴休息,不必等我。”
他生怕谢兰音身子弱,尤其一整日还要戴着繁重的首饰,便先进来完成最后的一道仪式。
身旁的喜娘本想说这于理不合,哪有人先进来挑开喜帕让新娘先沐浴睡下的,新娘本因为服侍醉酒的夫君才是。
可沈霁是什么人,淡淡一个眼神扫过,惊得喜娘后背一寒,立即噤声。
谢兰音本就知道自己同沈霁的婚事只是一场合作,他这么说,想来今晚还有要事,尤其方才陛下都来了,说不定等婚宴结束还要入宫一趟。
想到这里,她放心点了点头,等到沈霁一走,弈棋让人将早早备下的晚膳端进来。
膳食琳琅满目,谢兰音今日饿得太久,早就头晕眼花,一连吃了几口稍微垫垫肚子才好了些许。
妆容黏腻糊了一脸,饶是谢兰音生得极美,也受不住。
待吃了八分饱,她让抱月上前帮忙将浓妆卸了,轻云一听,忙道:“小姐……不,夫人,这还是等大人回来吧?”
谢兰音觉得沈霁不会回来,更何况,说不准今日也不会回屋。
“方才他不就见过这妆容。”
何况,让她早些沐浴休息的也是沈霁。
一旁的拢月捅了捅轻云的腰肢,瞪了她一眼让她噤声,转而笑着对谢兰音道:“夫人,婢子给您取衣裳。”
拢月拉着轻云一并朝外走,屋中就剩下听琴和抱月二人伺候。
听琴想着方才轻云说的不无道理,可看自家小姐的表情很是平淡,甚至打了个哈欠,显然累的不轻,便将别的心思尽数压下。
未几,一旁耳房中的沐浴等物准备妥当,拢月进来说了声,谢兰音卸下身上繁重衣饰,花了一刻钟沐浴,净过面,总算觉得好多了。
红烛摇曳,发出窸窣声响,换过寝衣的她太过疲倦,一头扎进梦乡。
好在这次她没说熄灭红烛的话,叫轻云稍稍松了口气。
毕竟大婚之日的红烛要燃到天明,若是中途熄灭,便是不详征兆。
婢女几人小心翼翼掩上房门,今夜当值的是拢月和听琴,听琴遥遥望了一眼前院的方向,也不知沈霁会不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