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金屋(30)
姜婉初心绪起伏,随意扯了一道谎,“只是来茶楼喝喝茶水,怎么,大哥莫不是连这也要管?”
姜照面上不见丝毫笑意,抬手掀开车帘,姜婉初不明所以,循着车帘朝外望去,等看见茶楼其中一处雅间微微敞开的窗牖小缝,呼吸一窒。
那不是——
江柏舟所在的那间屋子?
也就是说,刚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姜照看到了?
一想到这里,姜婉初面色苍白一片,随即而来是姜照雷霆般的怒意。
“他是你至交好友的未婚夫,不日便要成婚,你在这种时候勾引江世子,你到底在想什么!”
姜照对此大失所望,从未想过姜婉初居然这么不知廉耻,若不是顾忌她是自己的嫡亲妹妹,换成另外一人,恐怕叱责的话会更加严厉。
姜婉初低着头,等姜照将这一通责骂尽数说完,遽然大笑出声,甚至最后连眼角的泪水都笑得落了地。
姜照不解,寒声道:“你在笑什么?”
“笑?自然在笑大哥,蠢而不自知。”姜婉初抬手抹去眼角因笑而沁出的泪花,出口的话语字字诛心,“你以为你喜欢的谢兰音又是什么贞洁烈女?她同江柏舟大婚在即,还不是在外头也有野男人。”
她不屑嗤笑,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将谢兰音当作好友的模样。
在得知江柏舟竟是当初她一见倾心之人,她愤愤不平,想着为何同他有着婚约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
几晚辗转反侧,彻夜未眠,思来想去,她终是不愿错过江柏舟,故而才有了今日之事。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谢兰音竟然也有别的男人!
她都要同江柏舟成婚了,为何还要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既然谢兰音不喜欢江柏舟,那么她将他夺过来又有何妨?
“你在胡说什么!兰音她——”
姜照乍然听到姜婉初这般说,只当她是污蔑。
姜婉初冷笑望他,“大哥若是不信,不如亲自去问问谢兰音,问她可认识一个戴着黑狐假面的男人?”
……
一场雨稀稀疏疏落下,散落水珠从翠绿长叶滚落,水汽氤氲开一片浓密湿意。
沈霁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弈棋抖着手给他上药,看到那一道尖锐的痕迹,不免埋怨着:“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大人,您的身子又不是铁打的,怎么这般不当回事?”
顿了顿,又续道,“还有谢小姐也真是的,下手怎么这么重!”
闻言,沈霁唇畔噙着一抹淡然笑意,“她那力道算是轻的,你应该庆幸,还好她没有捅死我。”
银簪虽然尖锐,不过谢兰音力道不足,所以就是伤口看着有些严重,只要上两三天药便能彻底痊愈。
弈棋听着沈霁为谢兰音辩解,无奈摇了摇头。
过去那时,他只觉得自家主子冷心冷情,对女子避如蛇蝎,此生定是沾染不了情爱二字。
可现在看来,这样冷若冰霜之人要是一头栽进爱河,就连圣人都救不得。
恐怕如今谢小姐想要他的心,他都愿意拿刀剖出,拱手奉上。
包扎完毕,沈霁沉声问起另一桩事情,“扣着的那几个黑衣人审问出结果了么?”
昨夜,几名黑衣刺客混进宅邸,想要趁着沈霁重伤未愈之时行刺他。
不过这几人并不知晓,沈霁的伤看着虽重,实则特意避开要害,更遑论他自幼摸爬滚打,身子骨痊愈的也比旁人快得多。
黑衣人尽数扣下,沈霁没有取他们性命,毕竟,他还要留着这些人替他办件事情。
说到这桩事,弈棋挑眉回答:“这些人不用多想,定是江柏舟派来的!”
他言辞凿凿,做出推断,沈霁却摇了摇头,“江柏舟岂会那么容易让我抓住把柄?”
先前灯会之事,他就已经想好由头,让谢兰音帮着自己遮掩、撒谎。
如今刺杀他这样天大的事情,他可不相信江柏舟会留下痕迹。
果不其然,弈棋面色一沉,“那些黑衣人一直不肯说是江柏舟派来的,黑风审讯多日,也没有结果。”
闻言,沈霁从床上坐起,穿上鞋履,“骨头这般硬,我过去看看。”
弈棋慌忙拦着他,面露担忧,“大人,您的伤势还未痊愈,还是多休息几日。”
沈霁淡淡一笑,“再多休息几日,恐怕她已嫁作人妇。”
此话一落,沈霁的脚已经跨出门槛。
沈霁的府邸极大,一花一树,皆是精心布局,还有假山、松石等等,不少还是当今天子所赐。
他一路行至最北,这里有黑铁骑看守,里头关押着无数囚犯。
不是沈霁信不过大理寺,而是大理寺的那些手段,不一定能从这些刀尖舔血、行走江湖之人口中轻易吐出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