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金屋(20)
可也唯有这么做,才能达到目的。
黑风和弈棋是唯二知道此事之人,如今黑风离开,屋内仅剩下沈霁和弈棋。
弈棋目露担忧,将熬煮的药汤奉上,不解问道:“大人为何要这么做?直接同陛下言明刺客之事便好,何必要如此大费周章,还将自己弄成这副狼狈模样?”
沈霁接过药汤,一饮而尽,仿若再苦涩的药汤对他而言都没什么,眉宇不曾皱过一次。
面对弈棋的疑惑,他发出一声轻笑,随后回道:“这个伤别人可以避得了,可是我不行。”
越听这话,弈棋愈发纳闷。
沈霁将药碗搁在一旁,漫声回答:“一旦坐上那个位置,便不再是当初那人,唯有我深受重伤,才能将刺客之事做实,也能打消陛下的警惕之心。”
当初那位羸弱的天子得到沈霁的帮扶,得以坐上至尊之位。
虽说曾经患难与共,然而今非昔比,别看沈霁权势愈高,受到陛下的器重,可是唯有他自己知道,陛下已经在暗暗提防着他。
旧臣针对沈霁,少年天子虽然表面上流露出对沈霁的信任,实则不过在坐山观虎,利用他来制衡这群旧臣。
这——
便是帝王心术。
如今沈霁深受重伤,不论刺客到底是谁,天平已然打破,那么天子便不能坐视不理。
这一场戏,半真半假,沈霁早已计划好一切,就等着请君入瓮。
……
沈霁受伤之事,翌日就传遍大街小巷。
江柏舟一听此事,面上难掩喜色,迫不及待追问:“他死了吗?”
谢远无奈摇了摇头,“他的命硬着呢,还剩一口气在,侥幸活了下来。”
“要是当时再多派些人就好了,或许就能取来他的性命!”
江柏舟失望至极,这次刺杀可能是这么多年来沈霁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可惜啊可惜,最后还是被他逃了。
谢远倒是想到了别的事情,心怀担忧,“据说他这次伤的极重,就连陛下都亲自离宫去了太傅府上。这一次事情闹得太大,不仅没能杀死他,反倒叫他逃过此劫,陛下震怒之下要彻查此事,世子,你说,陛下会不会怀疑到我们的头上?”
此次事件都是江柏舟一手策划,若是陛下当真派人彻查,一旦沿着蛛丝马迹查起,恐怕他们这些人都逃脱不了干系。
最为可恨的是,据说还有一个活口,被沈霁亲手抓住,要是那人守不住秘密,将他们供述出来,那么后果……
一想到这里,谢远和江柏舟二人的面色变得尤为难看。
江柏舟深深吸了口气,毫不犹豫做出决定:“不成,绝对不能让他活着!”
谢远目光微动,压低声音,“那就——”
他做了个割喉的手势,江柏舟轻轻颔首。
二人本想再说些什么,谁料,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立即叫二人噤声。
“谁?”
谢远眉目一凛,正要发怒,却听门外传来一道娇柔的声音。
“爹爹,是我。”
谢凝黛说着话,随后将房门推开,只见她手中拎着一方食盒。
她的唇畔噙着笑意,盈盈上前将食盒打开,取出里面精致的糕点。
“爹,世子,这是新来的厨娘刚做的,您二人尝一尝。”
谢远看了一眼她,见她面上没有露出丝毫异样,或许并没有听到二人的谈话,对此,他心头稍稍松了口气。
“好,既然东西送到,你先下去吧!”
谢远不假思索赶谢凝黛离开,本想着再同江柏舟说正事,谁知,江柏舟竟是出动提出告辞。
见状,谢远没有拦他,而是将他送出书房。
临行前,江柏舟意有所指,“谢大人,方才说的那桩事,可要考虑清楚。”
谢远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无非就是斩草除根。
“世子放心,此事谢某自有成算。”
得了此话,江柏舟这才放心离去。
只是才刚走几步,紧跟着身后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世子,您且等等——”
江柏舟正好经过一处假山,却见谢凝黛追了上来。
她跑得气喘吁吁,额间沁出一片汗渍,为了拦住江柏舟,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开口说道:“世子,方才爹爹和您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话音方落,江柏舟眼底划过一抹狠戾的锋芒,谢凝黛自然没有忽略这一闪而逝的阴鸷,呼吸微微一滞。
然而,时间不等人,而且想到自己接下来的目的,她反倒多了几分信心。
“世子放心,小女子只是想同你合作。”
江柏舟并未放下戒备,目露警惕之意,“怎么合作?”
谢凝黛悠悠一笑,缓步上前,将娇柔的身子紧贴过去,凑近他的耳廓絮絮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