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金屋(191)
记忆回笼,谢兰音摇首:“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小时候的事情罢了!”
她的眼底浮现点点怀念之意,不过很快恢复平静,并不想继续说下去。
沈霁见她不打算说没有追问,有些时候,两人之间总要留些空间,免得追得太紧,叫人喘不过气来。
谢兰音从最初的生涩到后来渐入佳境,毽子越踢越高,动作也越发熟练。
她面上盈满笑意,眼底流光溢彩,自沈霁记忆以来,她似乎从没有这么开心过。
沈霁本想夸她两句,怎知下一刻毽子飞的太高她没能找到,也不知道最后落到哪里去了。
“应当在篱笆外,我陪你找找。”
沈霁用皂胰子净手,随后和谢兰音一并出去找毽子,直到两人看到毽子的同时,还发现压在毽子下的一只兔子。
沈霁:“……”
谢兰音:ʟᴇxɪ“……”
守株待兔可还行?
最后,连着那只山鸡和这只野兔,一并进了肚子,谢兰音都快吃撑了。
用薰草将竹楼里里外外过一遍,除去飞虫,夜间星穹铺展,流萤飞渡。
山中夜景伴着清风徐徐,月光清晖如霜,映衬着远间墨山重峦叠嶂。
“这里好美!”
谢兰音真心实意赞叹,不过她也知道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沈霁手中的折子愈来愈多,不少折子她入睡后,他又起来继续看着。
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看看翌日一早油灯少了多少便知其中端倪。
沈霁抬手将披风添在她肩头,声音温润如斯:“山中夜里风寒,容易着凉。”
他倒是依旧穿着白日那身衣裳,同她并肩而坐,望着遥遥天阶。
遽然,一簇流萤划破苍穹,拖着长长尾巴坠入山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是——”
她错愕睁大眼睛,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异象。
“那是流火,很早之前有人说过若是在流火下许愿,便能如愿以偿。”
沈霁温声说着这话,视线落在那片消失的地方,恍恍惚惚脑海中似有不同寻常的东西在牵扯着自己。
谢兰音闭眼许愿,双手合十。
清风拂面,将她发丝吹起,等到再次睁开眼睛,唇畔扬起一抹清浅笑意。
“三郎,过两日我们回京吧!”
算下来,到了今日,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十来天。
沈霁落在腿边的手动了动,微微缱绻,眸光清亮温和:“怎么突然想回去?莫不是在这里待腻了?”
单从谢兰音的模样来看,一点都不像是待腻,沈霁暗道,或许还有别的原因。
“左右我们不可能一辈子都留在这里,京城中还有不少事情,你一直待在这里那些事情处理起来总有疏漏。”
更遑论,沈霁的伤势好转几个月,大夫可说了,还要细心照料着,哪能日日熬夜。
虽说她表露出来的意思没有这些,可沈霁愣是从她的话中听出融融暖意,眉眼心头皆染着笑,“嗯,我知,是音音心疼我了。”
要是放在平时他说这些话,一定会被谢兰音反驳,可或许是上次的那一道箭伤,他能够察觉得到,她已经慢慢放下心头芥蒂,总有一日会敞开心扉,彻底接纳自己。
苦肉计有用,他当初险些以命相博,总算能够得偿所愿。
他会等,等到那日到来。
……
自从黑风当上禁卫军统领之后就派人上门提亲,听琴跟着谢兰音多年,她自然希望听琴能嫁得好,更不必说黑风为人不近女色,虽然沉默寡言了些,也是一个不错的夫婿。
只是,谢兰音向听琴提及此事,听琴却直接拒绝。
“夫人,黑风大人如今的地位今时不同往日,哪里是婢子能够配得上的?想必以他的地位,会有更多女子心仪他。”
黑风对听琴一直都很好,饶是先前谢兰音逃离,沈霁愤怒之下将院子里所有婢女尽数扣下,黑风还另外交代看守的下人们莫要为难她们,一日三餐依旧好好送过去。
至于送给听琴的那份,碗中最底下总是卧着一颗荷包蛋。
听琴不是傻子,为何其她人没有而单单自己的有?显然这些都是黑风的另外关照。
她也想过要不要回应,可到底女子的矜持压住所有心思,再加上后来太多事情发生,导致这份情愫一搁再搁,而今,黑风地位水涨船高,而她依旧只是一个婢女。
婢女嫁给禁卫军统帅,要是说出去,真是会被人笑掉大牙。
听琴自认她没有想过荣华富贵,也没有那样的野心,她跪在谢兰音面前低下头,说着这番话,可谁知,仅是多说一句便痛彻心扉。
听琴跟着谢兰音这么多年,哪会不知道她的心思?
谢兰音幽幽叹息了声,上前将她搀扶起来,柔声说道:“听琴,黑风能有今日也是他用自己的性命博来的,即便坐到这个位置今后避免不了刀尖舐血、仇敌无数,他是心悦你信任你,娶你就是想要把命放在你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