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欲燃+番外(93)
她方才挣扎过,燥意都化成了莹润的釉,娇艳欲滴的唇仍旧惹人采撷,指腹上的热意能烫进人心底。
皇帝捧着她的脸,手指往下,雪白的颈就能落进他掌心,萧沁瓷反抗不得。
这样的姿势满足了皇帝的掌控欲,皇帝也险些觉得是她的错。是她不曾强硬拒绝,她住进皇帝的西苑,便该料到会有这样一日,皇帝的忍耐是他的恩泽,放纵才该是常理。
“朕确实不高兴。萧娘子,没有哪个男子能容忍另一个人对自己心上人的觊觎,”皇帝无声地叹口气:“阿瓷,你拒绝朕,是因为他吗?”
天子未曾退开,他衣袖间的沉楠香气仍旧强势的笼罩着萧沁瓷,肩臂困着她,如横山亘野,那气息铺天盖地,让人动弹不得。
他拭去萧沁瓷面上的泪,问话时轻言细语,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温和的郎君。
但萧沁瓷不能忽略静水下的流深湍急,方才的疾风骤雨已印证了皇帝不是能任由她敷衍搪塞的人,他同萧沁瓷从前拒绝过的男人都不同,萧沁瓷能拒绝他,也得容忍他。
拒绝只是一时的,那是皇帝在满足自己之前罕有的耐心等待,他的耐心源于势在必得的底气,温和也只是居高临下的垂恩。
萧沁瓷从来不相信男人在情浓时的言语,自然也不会相信皇帝说的“会对她好”的话。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天子的恩泽即便是刀斧加身,也无人敢说有半分不好。
但皇帝的权力,能控制一个人的言行,却没有办法强迫真心。
“不是,”萧沁瓷终于肯转过脸来看他,“陛下以为,我同吴王殿下有什么?”
她眼底如含春水,但冷脸下来竟然有让人不能直视的寒意。
萧沁瓷的拒绝不会为着任何人,也不用给出原因,她原本就应当有拒绝的权力。
“没有么?”皇帝短促的笑了一下,淡的转瞬即逝,“不过朕不在乎。”
即便是天子,也需要在心爱的女子面前保持风度,即使他在意得不行,远不是他如今表现出来的那般风轻云淡,否则也不会有刚才那一场借酒放纵。
可他规整的按下情.潮,转眼便能气定神闲的说着他不在乎,内里的咬牙切齿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萧沁瓷显然也看穿了皇帝的口是心非,皇帝将自己的情意主动递到萧沁瓷手中,就变成了能辨真假的利刃,她毫不留情地剖开了皇帝的淡然,即便不能让皇帝伤得鲜血淋漓,也要让他和自己一样痛。
被琴弦割破的掌心尚在作痛,藏在暗处不为人所知,萧沁瓷捏着手指,铁锈味被纠缠不散的热气掩盖。
她说:“是吗?那陛下方才问我,该不该应,既然不在乎,那应下也无妨。”
她尚在气闷之中,被强迫的恼怒让她失了冷静,口不择言。
“萧沁瓷。”皇帝没收住手上的力道,让她一时吃痛,“不得妄语,也不许再说这种话。”
真是可笑,皇帝自己犯了酒色二戒,却要求她笃守戒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圣人之言已然被他自己丢了个干净。
皇帝明知她是在说气话来故意激怒自己,却还是捺不住心潮起伏。
他甚至忍不住想,萧沁瓷此言是否有顺水推舟的心思在里面。
从前她是拒绝过吴王,可那也是从前,如今她不愿待在宫里,多次向皇帝提及要出宫避世修行,那对萧沁瓷来说,或许太极宫是唯一困住她的牢笼,只要能飞出去,她做什么都愿意。
可这些也是皇帝往极坏处想的推测罢了。
他不许萧沁瓷对他撒谎,可萧沁瓷要骗他,他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萧沁瓷太会伪装和隐藏自己,皇帝永远不能从她的言行中窥见她的真实想法,他曾经以为萧沁瓷是真的不喜欢吃桂花糕,可她身边的婢女说她最爱的就是桂花糕。
她曾经在皇帝跟前或者让皇帝无意中听到过的话,有多少是出自真心,又有多少是假的?皇帝分辨不了,唯有一点他能肯定。
“贫道何曾妄语,所言皆是真心,”萧沁瓷毫不示弱地看着他,又竖起了尖刺,“况且不是陛下先说的吗?”
皇帝握着她,指下肌肤如白瓷细腻温润。萧沁瓷的无畏来自于她的严丝合缝、毫无破绽,她怕皇帝的强迫,怕的是自己失去选择的权力,而非是皇帝本身。
她远比皇帝所能窥见的还要自私、冷酷。萧沁瓷不缺男子的爱慕,她容忍皇帝爱她,更是要皇帝尊重她、敬着她,她知道自己的脆弱易碎,但也不在乎被皇帝打碎,束之高阁和零落成泥,对她来说都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