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欲燃+番外(211)
“别怕。”皇帝已经追了上来,在相错的一瞬间旋身到了萧沁瓷背后,控住缰绳试图强行让马停下来,“别怕。”
萧沁瓷陡然脱力,头一次觉得皇帝的出现让人安心,那宽阔的胸膛拥着她,免她被风雨侵扰,好似天塌下来也有铜墙铁壁帮她撑着。
但马停不下来,它仍旧疯狂地横冲直撞着。皇帝皱起眉,在疾驰间察觉到古怪。
“阿瓷,把脚从马镫里抽出来,放开缰绳,一会儿朕抱着你跳下去,”皇帝在她耳后说,“别怕,朕会护住你。”
萧沁瓷听话地照着做了,皇帝在观察时机,但先前被他撇下的另一匹马没有给他时间,那匹马离了背上的人,原本还跟在他们身后,不知怎地突然也发了狂,径直朝他们冲过来。
皇帝一惊,顾不得许多,抱着萧沁瓷滚了下去,与此同时破风声响起,离弦的箭射入马脖。
萧沁瓷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但始终被牢牢护在皇帝怀里,停下来时浑身上下的疼痛感才回来,疼得厉害。
“陛下!”方才放箭的禁卫统领领着人赶过来。
皇帝却顾不得许多,先去看萧沁瓷的状况:“阿瓷,你没事吧?”
萧沁瓷没事,但她闻到了血腥味,也看见了皇帝玄黑衣袍上渐黑的湿迹。
…
萧沁瓷最重的伤在脚上,她猝不及防被带走时脚卡在马镫里,当时不觉得,行走时才感觉到疼痛,刘奉御来看过之后便说是被扭伤了,得养些日子,此外掌心被勒出一道血痕,挣扎时手腕上也留下了一些伤,还有摔倒后身上留下的一些青紫,不过和皇帝受的伤比起来就不算重。
她是因为穿着护具,又被皇帝护在怀里才没受什么伤,宫女给她上过了药,萧沁瓷盯着自己掌心血痕,忽地起身去了旁边皇帝的营帐。
侍卫和宫人都不敢拦她,萧沁瓷才进去就看见屏风上面挂着皇帝换下来的血衣,屏风后陆奉御正在为皇帝包扎伤口,林场的地本就凹凸不平,渗血的伤是在石头上撞出来,好在没有伤到骨头。
陆奉御细细叮嘱着注意事项,皇帝却已隔着屏风朦胧的影看见了萧沁瓷。
“阿瓷,你没事吧?”冯余被他指去了萧沁瓷身边,还没来得及回来复命,就跟着萧沁瓷一起回来了。
萧沁瓷转过屏风,摇摇头:“我没事。”她近前来,目不转睛地看着皇帝肩头渗出的血迹,问,“陛下的伤,还好吗?”
“没什么大碍。”陆奉御已经将药上好包扎妥当,皇帝就将衣服穿好,示意她过来,“你的腿怎么了?”
萧沁瓷难得听话地坐到他身边:“没什么,不过是扭到了。养两日便能好。”
冯余带着陆奉御退下去煎药,梁安见状也退去了屏风外。
皇帝看了她掌心的伤,沉默了一会儿,说:“真是对不住,朕似乎总是让你受伤。”
他第一句话竟然是道歉。
萧沁瓷再冷硬的心似乎都要因此融化一二,她看着皇帝,眼里渐渐蓄起了泪,猝不及防便落了下来。因着皇帝的服软,她的害怕和任性似乎陡然有了一个发泄的渠道,分明是不相干的事,她却能拿来诉说自己的委屈,好像既然有人承担了错处,那就都是他的错。
“我都说了我不想骑马了,你却非要逼着我去……”她抓着皇帝的衣袖,后怕都浮了上来,看他肩上渗出的血迹还有满身狼狈,哭得厉害。
“好了好了,是朕不对,”皇帝想抱她,但手还伤着不能动,只能揽过她,又心疼又后悔地宽慰,“朕不该逼你去的。”
他如今想起方才看到萧沁瓷惊马那一刻也是觉得心有余悸,还好最后化险为夷。
萧沁瓷没有哭得这么失态过,过往无论皇帝如何逼迫,她连落泪都是安静的,潮气盈满眼底,俄顷珠泪滚落,雨打梨花似的美,连眼眶的红都透着哀艳。
但她如今哭得哽咽,攥紧皇帝的衣袖,泪水将他的肩头打湿:“我将过错都推到你身上,你为什么要道歉?”
任性是因为有人愿意包容,萧沁瓷泪眼朦胧地望他,这只是一桩意外,可她却因着皇帝道歉骄纵起来,指责这就是他的问题,他明明受的伤比她更重,却还要接下她的指责,揽下不属于自己的过错。
她凭什么?凭着天子对她的纵容?
皇帝淡淡说:“确实是朕的过错,是朕没有保护好你,你原本也不想骑马的,是朕要让你学。”他擦着萧沁瓷脸上的泪,轻声问她,“方才的时候,怕不怕?”
“——怕,我怕疼,”萧沁瓷躲着他的手,闭了闭眼,眼泪顺着脸庞滑落,“也怕陛下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