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欲燃+番外(172)
她踩着木屐,即便有雨披身上也很快就湿透了, 她忽然想起来前些日子在观后另外整修出来的一座小院,说是宫里有位贵人近日要来方山清修,这段日子雨水多,那院子才拿草木灰熏过,今日可别被雨水泡了,否则又要费上许多功夫。
静慧真人也沿路绕过去看了,分明还未到黄昏,可这天色已漆黑如暝夜, 提了灯也只能瞧见面前的三分地。
她才从那里回来, 前面道观的大门又被扣响,她赶过去时观门已然大开。外面满满当当的挤了好些人, 黑衣覆甲,是不起眼的装扮,但腰间携刀, 将雨水分流。
俱是兵卫。
“他们是什么人?”她轻声问方才开门的童子。
“说是从宫里来的贵人。”
静慧一愣, 想着宫里那位贵人这么快就来了吗?但黑甲分列, 从当中的车上下来的却是个男人, 宽袍广袖, 有松鹤之姿。
“真人,”他身边的内宦先上前来, “今夜风雨太盛,陛下赶不及回宫, 只好在此处叨扰一晚了。真人不必惊动旁人,陛下待雨势稍歇便会离去。”
天子!
静慧心中一惊,便要携童子跪下去,却被天子抬手阻了。
皇帝原本不准备来方山的,只是雨势实在太大,返程的路途漫长,他们被困在半道,远不如来方山避一避雨方便。
他说:“真人不便多礼,朕不欲打扰观中诸位真人清修,请你为我们寻个落脚地便是。”
静慧忙不迭应了,眼下也只有为宫中贵人预备的那处院子最为合适,地势高离得偏远,远离观中诸人,又是新洒扫过的,不至于太过委屈天子。
天子却没动,他看了一眼高高的门槛,马车进不去。
冯余察言观色:“圣人,要不要——”
皇帝没理会,转身从车上抱了个人下来,拿氅衣裹着,没沾雨水。
静慧似乎听见她说:“我可以自己走——”
却被皇帝冷冰冰的驳了:“你还能走?”
静慧瞧那人似乎身体不适,便说:“陛下,观中有医女,可要贫道去请来?”
“不必。”皇帝脚步不停。
……
他们在半路上被困过一遭,然后才折返到了方山,皇帝浑身都湿透了,萧沁瓷身上也是凉的,方才挣扎过的热乎气都散没了。
净袜被褪下,皇帝似乎永远暖热的掌心也被初春的寒雨浇得冰冷,一握上萧沁瓷脚踝便让她被激得往后瑟缩。
或许也不止是因为凉意,而是皇帝的触碰已让她感到害怕。
皇帝一顿,没管她的抗拒,强硬地把她带了回来,他握得很紧,在热水里滚过的帕子裹住她双足,热气蒸透皮肤,相贴的地方泛起一阵刺痛,像有一串火星迸溅,又痒又痛。
“放开——”萧沁瓷氅衣里轻薄的春衫在车上的挣扎中已经被揉皱,皇帝的手紧紧钳住她,任她如何动作也是不放,她不得已只好松了紧住领口的手,去掰他的手指。
“放开?”皇帝盯着自己手下,忽然遂了她的意放手,另取了一方干净的帕子净手,动作慢条斯理,话也说得温柔,“方才在车上时你不是说冷么?”
萧沁瓷把双足缩回衣下,眼睛警惕地看着他,她很少有这样外露的时刻,机敏都写在面上。
“我现在不冷了。”她慢慢说,以一种轻柔的害怕引起注意的语调。
“是吗?”皇帝没看她,仍是擦着自己的手,他擦得那样细,那样干净。
萧沁瓷看着他的举动,忽然觉察出一丝不对,他方才也这样做过,那是因为——没散去的记忆电光火石间便浮了上来,萧沁瓷想起他用那双手做过什么,神色突变,趁着皇帝不备她立时跳下榻,赤足便要朝外面去。
没用的。她怎么会觉得自己能逃过去呢?
皇帝好整以暇地从背后捞住她,疑惑萧沁瓷竟也会做出这样不加思索的举动,果然是害怕了吗?
怕才好呢。
“阿瓷,”他轻声说,“可是朕现在觉得冷呢。”
胡说,他的手分明已经热起来了。
可萧沁瓷已说不出话。
他循着旧路轻车熟路地达到目的,他可以忍,但要叫萧沁瓷失控、失了冷静。
……
“你怎么不穿鞋?”他往下看,看到萧沁瓷玉白的双足垫在地上,从脚尖到脚背绷紧的弧度美得让人想到天空中的下弦月,那颜色也同样清亮耀眼得让人心里一颤,“看,又脏了。”
他将人抱到榻上,重新拿了帕子去擦,她的双足还颤抖着,绷紧过后陡然放松的痉挛能迅速让两条腿失去知觉,只剩下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