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欲燃+番外(105)
萧沁瓷没有拒绝,口上道:“不过几步路,不必如此麻烦。”
庞才人微微一下,并不吭声,自己随侍在萧沁瓷身侧,为她挡了来自外面的寒风。
她们一路回到寝殿,萧沁瓷不知庞才人是几时来的,对她和皇帝的话听到多少,想了想,还是道:“庞才人,陛下要我日后到两仪殿当值,你也不必在寒露殿侍奉,可回御前去。”
庞才人并不意外,她方才已听到了,只是眼神一闪,问:“娘子,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
放庞才人回去是萧沁瓷由来已久的想法,何况今日知道了她二人的渊源,萧沁瓷就更不可能放她在身边。不论庞才人知不知道旧事,萧沁瓷都是要将麻烦彻底杜绝的。
她摇头:“并未,只是正如我所说,才人来寒露殿委实是屈才,侍奉人的事不是您应该做的,我身边也不缺人。”
庞才人闻言沉默,片刻后她说:“奴婢这样的人,本就是伺候主子的,谈不上委屈。”
萧沁瓷脚步一顿。
庞仪亦曾是世家贵女,能与萧家结亲的人家家世本就不俗,她因家族败落沦落掖庭,也不知是吃了多少苦,算来她受的委屈比萧沁瓷只多不少,
“委屈人人都有,人人都可说,并不因人而异,”萧沁瓷并不多言,“才人也不必担心,陛下已经应了让你回两仪殿,到时在御前我还需要才人多提点。”
庞才人在分隔内室的云母围屏前止步,她知晓萧沁瓷不喜人入内伺候,但今夜有所不同,她犹豫了一瞬,问:“娘子,可要奴婢伺候?”
“不必了,今夜辛苦庞才人,你回去歇着吧。”萧沁瓷道,“让人送些热水来。”
热水是灶上日夜温着的,不多时便送了进来,萧沁瓷擦了擦身,她总觉得身侧还有萦绕不散的酒气,烫得她头脑发昏。
萧沁瓷一连用香胰洗了几遍,这才觉得酒气散尽,又拿了药膏给自己上药,她膝上红肿未退,腰侧也多了青紫,她忍着疼,面无表情地重重按过,揉了好一会儿将药膏都化开。
她不愿回想今夜被强迫的经历,萧沁瓷面上是冷的,事后也很快让自己勉强平静,但她心中恼怒不减分毫,再回想只能让她生恨。
那恨意对着皇帝不是什么好事,她只能依靠自己平复。萧沁瓷连恼与恨都得掩藏起来,表露时也要顾好分寸,尖锐的态度会伤人伤己,示弱垂泪才惹人怜惜愧疚,这是她处于下位的悲哀。
她连眼泪都是假的。
在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她必须得想好应对的法子与退路,一时的亲密算不了什么,保持冷静与理智才能从容应对。
不能惹怒皇帝,要让他恼,让他求而不得,让他无能为力,他倾注的感情越多,萧沁瓷就越能掌控他。
但此刻终于离了他,萧沁瓷才允许自己有片刻软弱,不能在人前展露的恨意也得有发泄的余地,那痛最后还是回到了她自己身上。
她也只允许自己软弱那么一会儿,再换上寝衣时她已能平复好心情。
皇帝答应她让她春暖之后再去方山,最迟到三月,长安水边的桃李便会次第争艳,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她已在西苑住了这么些时日,明日兰心姑姑回来,也该让太后知道她近日的变故了。
萧沁瓷睡不着,静静卧在锦被中,放下的帘隔出一方净土,帐中有暖香。萧沁瓷却仿佛还能嗅到天子衣袖间的沉水香气,还有她说不上来的属于男子张扬热烈的气息。
她知晓那只是错觉。
萧沁瓷身上不戴饰品的坏处显露无疑,孤立无援时她连自保的武器都没有。
她起身翻了翻妆匣,终于让她找到合适的东西,固定发冠的银簪一头尖锐,在灯下闪烁历历寒光,她决定以后都戴冠,这才心满意足的睡过去。
……
萧沁瓷面上的青紫在第二日显得更严重一些,好在只是在她下颌靠近颈项处,勉强遮一遮还是能见人,不过她也没了见人的心思,只待在寒露殿调香。
兰心姑姑她们是在午后回来的,明显梳洗过,瞧上去除了有些憔悴似乎也没有遭大罪。
萧沁瓷当着三人的面道:“是我的缘故,连累你们逢此大难,殿中省没有为难你们吧?”
三人俱是低着头,规矩肉眼可见的是被好好教过了,最后还是兰心姑姑说:“不曾为难,劳夫人挂心了,都是奴婢们伺候不周的过错。”
“如今你们回来了,我也不强求,我年后便要离宫去方山修行,倘若你们不愿意在我身边伺候的,我会去同梁总管说让他帮忙为你们寻一个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