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今天写休书了吗(98)
“嗯。”薛浥点头,双肩略微僵硬。回忆那日清晨,他依旧觉得屈辱,“你用我家人的性命威胁我,将我绑了,还叫人灌了我一碗情热,逼着我认错求你,那时我才明白过来,自己误会了你,但我当时性子傲,低不下头认错。”
“这事我有错,我认。”裴子渠又喝了一口凉茶,后头的事她大概也能猜到,她喜欢他,多半看不得他难受。“那,你和那个阮素问是怎么一回事?”
“我虽不晓得临莞姑姑是如何说的,但她多半加了不少东西。其实我与二嫂之间清清白白,我帮她纯粹是因为她父亲待我恩重如山,死前又曾让我照顾她,我向来不喜欠人恩情,只想早些还了早些了事。再者,承策对她有意,我便安排他们俩见面,想着撮合撮合。四月十六的晚上,我与她一道出门去见承策,母亲不喜二嫂,而且这并非什么光彩事,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便没告诉你,谁想你碰巧在街上看到了我们,误会我与她是在幽会。当晚,我们俩吵了一架。”
薛浥时快时慢地说着,声音清冷,比拂上面庞的微风还多几分凉意。
裴子渠看着他苍白的面颊,脱口道:“你的伤还没好,先回去吧。”
听得这话,薛浥直直盯着裴子渠瞧,视线锐利,仿佛要将她看穿。“你在关心我?”
裴子渠扭头道:“别自作多情。你怎么说也是在我公主府伤的,真要死了,我肯定有责任,麻烦。”
她一说,薛浥只觉自己刚起的希望又灭了,他抬手按上心口,剑眉轻蹙,“小伤而已,死不了。后来,我与你解释了自己和二嫂之间的事,你信了,还让我赶紧帮她嫁出去。”
裴子渠抱着手中竹筒,无意识地搓着,“既然你都解释了,那我为何要写休书休了你?”
说起这件事,薛浥眉间闪过一丝冷锐又自责的神色,“因为后头的事,有一晚,我趴在书案上睡了过去,之后,二嫂来了,她给我盖衣裳,正好你来送夜宵,我不晓得她又做了什么,叫你看到了,你一拉她,她便顺势摔在了地上。这时我醒了,见她摔在地上便以为是你乱发脾气推的她。”
“呵。”裴子渠放下手中的竹筒,“嘭!”竹筒重重砸在石头上,好在里头的凉茶不多,溅不出几滴。她心头不舒服了,一听这戏码就知道阮素问在陷害她,她力气哪有那么大,“你居然信她不信我?活该被休。”
“毕竟有之前那些事在。”说罢,薛浥放下手中的竹筒,与裴子渠用过的竹筒放在一处。“这次后,你再没搭理过我。刚开始那会儿,我想着,为何明明每次都是你在无理取闹,却要我哄,我觉得心累,再者,我性子闷,也不大会哄人,这次便没哄你,可两日过后,我愈发怀念你和我说话的日子,怀念你给我做的夜宵。这一想,我又告诉自己,你是我的妻子,自己理当去哄你。左思右想后,我打算送你一件礼物。此前,你送过我许多东西,但我却只送过你一件生辰礼,正好弥补弥补。”
他拿起腰间的香囊,轻轻摩挲着,“这是我爹送我的香囊,自小到大,他就送了我这么一件东西,我很珍视,一戴便是十几年,于是想着做个一样的给你,香囊我给了楼叔,那几日自然没戴在身上,结果没两日,你看到二嫂身上戴着个一模一样的香囊,便以为我将自己的香囊送给她了,这一次,你彻底伤了心。”
言毕,他转过头来看裴子渠。
裴子渠如今是什么都不记得,倒是能好好看待这件事了,“听你这么说,那阮素问身上的香囊肯定不是你送的,是她自己弄的,为的就是要离间我们俩。”
“嗯。”薛浥长长呼了一口气,嘲弄道:“我一直以为,她是品行高洁的女子,事实上,我看错了人,她心机多得很。”
这半个时辰听下来,裴子渠也算彻底弄明白了他们俩之间的事,有少年初见的喜欢,有性子使然的误会,最后得了个写休书的结局。“真是个不怎么样的故事。”
“所以,你心里怎么想?”这一声,薛浥没看裴子渠,他想问她对自己是否还有情意,但他问不出口。
裴子渠偏头,想了想道:“不怎么想。我不记得你,也不记得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事,对你,我是不爱也不恨。”
听得她平淡的语气,薛浥慌了,急急去看她,“可我已经对你动心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裴子渠低头点着竹筒,“我伤过你,你也伤过我,我们之间便算扯平了吧。”
薛浥听不明白,心却被揪住了,有些透不过气,“什么叫扯平了?”
“就是扯平了啊。”裴子渠站起身,抬头望着前方驶过的船只,“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说我原谅你了,还是说我对你还有情意?我不希望自己再受一次伤。”